刘贵嫔这话一出口,霎时间整个宫殿里的人都把头扭向了宋昭歌这边,那些目光里,深深浅浅的或是惊讶,或是疑虑,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宋昭歌却依旧端坐在桌案后,眉目低垂,柔荑一般的五指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如此淡然的模样,让人不觉生疑,难道刚才她是根本没听到刘贵嫔的话吗?
哭哭啼啼浪费了这么多眼泪,宋昭歌却一番浑然不觉的态度,这种感觉仿若全力一击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刘贵嫔当即恼怒不已,忽而又泪如雨下:“贵妃娘娘,臣妾刚才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你一下,你怎么能……”
宋昭歌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如柳一般的烟眉轻轻一挑:“怎么能什么?”
刘贵嫔原本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听到她这话以后,擦眼泪的动作陡然一顿,那惊愕的表情,极为滑稽。
饶是自认见惯风雨的太后,也被宋昭歌这反应弄得啼笑皆非,长长的掐丝珐琅护甲略略的桌面上敲打了一下。
“刘贵嫔,你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贵妃新入宫难免年轻气盛,就多包容一些。”
这番话表面上听着是在敲打刘贵嫔,可是却从侧面坐实了她指责宋昭歌欺负人的事。
话落,立马有个嫔妃笑嘻嘻的接话:“贵妃妹妹,还好今日遇到的是性子软的刘贵嫔姐姐,若是遇到萧淑妃……”
说到一半,她忙拿帕子遮住了嘴:“瞧我这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让诸位姐妹们见笑了。”
有太后定了罪,又有这嫔妃开了头,其余那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皆是一个比一个胆大的开始指责宋昭歌。
这些后宫的嫔妃们早就看宋昭歌不顺眼了,不说别的,就拿她能够陪同皇上一起参加登基大典这一点,就让后宫很多人瞬间将她视为眼中钉。
前世活了那么些年,尤其是最后几度春秋,宋昭歌早已经看惯了世态炎凉,也懂得了人心险恶,所以对于这些女人们的争风吃醋,她只淡淡一笑。
眼看着满宫殿里的嫔妃都一副正义凌然,为自己打抱不平,刘贵嫔眼睛里划过了一抹得逞的意味,拿着帕子虚伪地在毫无水意的眼角点了点,扭头向着太后可怜兮兮道:“太后,其实这件事情也是臣妾错在先,而且她是贵妃我是嫔,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所以希望太后不要惩罚贵妃。”
话音刚落,宋昭歌再也忍不住,冷冷地笑出了声。
“呵……”
这样子,可真是虚伪至极!
这后宫里的女人果然最会玩弄口头上的把戏,若真是想请求太后不要惩罚,那又何必把这位分悬殊的事情说上。
分明是担心以后宋昭歌会找自己麻烦,所以这才想要让太后给她一个庇护。
这笑声实在是突兀,连太后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保养得当的眉心,皱出了几条深痕。
“贵妃,刘贵嫔为你开脱,你不敢接就罢了,这声笑又是何意?”
宋昭歌抬眸直直的与太后对视,唇角的笑容如盛放彼岸花般妩媚又冷冽:“太后恕罪,臣妾笑这刘贵嫔不知死活。”
话落,刘贵嫔只觉得背后猛地炸起了一层了寒凉,宋昭歌投过来的眼神,一瞬间让她觉得仿佛是被死神盯上了一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贵、贵妃……太后娘娘救救臣妾吧!”
若说方才的眼泪都是装出来的,那此时刘贵嫔是真的被吓哭了,上前两步如同抱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扯住了太后的腿。
压下眸中的厌恶,太后一脚将刘贵嫔踹开:“来人,把刘贵嫔拉回座位上去。”
随即,又扭头看着宋昭歌,眼里满是惊疑不定之色:“贵妃,这里可是后宫,不是战场,若是谁敢动那些伤人性命的歪心思,哀家第一个饶不了她!”
看着太后那突然冷下来的脸,所有嫔妃们心中皆是颤了一记,忍不住被那威压所震慑低下了头。
“太后放心,臣妾双目清明,自然知道这是哪里,也知道自己是何等地位。”
然而宋昭歌却是浑然不觉,莲步轻移自顾自走到了刘贵嫔面前,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所以贵嫔姐姐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原本刘贵嫔的脸色就已被方她那一番话震得苍白如金纸,冷不丁又被宋昭歌冰凉的手一摸,当即吓得险些晕厥过去。
这么些年,太后虽然自称退居慈宁宫不问后宫事务,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后宫里大大小小一切都逃不过她那一双眼睛,而且祁天国一直宣扬孝道,更让太后的威严如同泰山一般耸立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