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你笑什么?”
张所长走过来,朝着我屁股一脚,我顺势趴在地上,终于可以换个姿势歇会儿了。
“哟,掉粪坑里你还打算接着洗个澡啊,蹲好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所长,要不是耽误你们开会,我哪受得了这不白之冤啊。”
渲染气氛,引导舆情,这不是处理危机的惯用手法嘛。
“他手底下的人给我兄弟戴了绿帽子,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也就罢了,还叫了一群人打我们,所长,我祖上三代从不干偷鸡摸狗违法犯罪的事,可是小人当道、欺民霸市、逼良为娼,我和我兄弟懦弱了,我们没有义愤填膺地站出来向地痞流氓说不,而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逃跑,他们在你的地盘如此目无王法、肆意妄为,所长,这公平正义的世道难道要变吗?”
张所长点点头,但眼里像要掐死我的样子。
“环球影城躺地上的是谁?”
“所长,是我兄弟。”
秃头抬起头。
“五大三粗的胖子,一身的动物,被两个瘦子放倒了?”
“不是,我兄弟是被他一个人打晕的!”
秃头指着老六。
“单挑?”
“嗯……”
“手臂上纹的什么,青龙会?你说你这样的还混什么黑社会,丢不丢人!你鞋呢?”
“跑丢了……”
“行了,你这青龙会今晚就就地解散吧,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真他妈没出息!”
我怎么听怎么像张所长在为秃头加油打气。
“行,人也打了仇也报了,扯平了,出去谁再闹腾,我就给谁弄了寻衅滋事的罪名,关他一年半载,让他长长记性!”
“好的,所长,老六快走!”
我踢了老六一脚。
“谁让你们走的,你们的事完了就拍屁股走人?负面的社会影响谁纠正,大晚上在闹市区打架斗殴,摆地摊的大爷不害怕还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不忐忑,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蹲好了,不想在这儿蹲,就去看守所蹲!”
张所长唾沫横飞,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又回到他的座位上。
完了,我真触犯法律了,胖子他妈的这次真是说话算话,七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来,看来今晚得在派出所过夜了。
“大家再分析分析,看哪里有疏漏,哪里可能存在突破口”,张所的目光停留在令我怦然心动的姑娘身上,“小夏,要不你先回去?”
“不,张所,今天我值班!”
多么柔和的声音,多么温暖的一个名字,今天她值班,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着急出去了。
“张所”,我举起手来,“我想去个厕所……”
“憋着,憋不住就就地解决!”
我嘴里的口水都不敢咽了,我害怕他说一不二。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值班大厅像它的主人们一样陷入了沉思,或者像我们一样,失去知觉变得麻木,只有墙上的秒针还在滴答滴答作响。
坐着的长吁短叹,蹲着的满脸通红,我看着老六,他大汗淋漓。
“有这么热吗?”
我小声问他。
“我都快憋死了,只能大出汗!”
“什么意思?”
“初中生物课本怎么教的你,人体三大排泄系统,呼吸、出汗和撒尿,本质来说汗液和尿液是一样的,你多出汗就会少产生尿!”
我潮!
知识果然就是力量,书到用时方恨少!
可我一点出汗的意思都没有,又过了十几分钟,老六的t恤都湿透了,这他妈还是人嘛,按照老六刚才的逻辑,他现在是在浑身撒尿啊!
我长叹一声,只能另辟蹊径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啊!
望着白板上字迹未干的“腾讯客服”四个字,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张所!”
我又一次举起了手,脸上堆满了革命时期汉奸才会有的笑意。
“张所,对于这个案件,我有自己的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
我再一次成为人们的焦点,而我的那位姑娘这次连头也没抬。
“你能有什么想法?”
那个叫王乐的转着手里的笔。
“王乐同志,你刚才说手机被劫后的这两天只拨出了一个电话,是400开头的客服电话?”
我慢慢站起来,骨头都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