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历经无数次的服药，老祖父的病情依旧未见起色。

家中每个人都不愿提及此事，但那颗颗悬在喉咙口的心却始终无法放下。

顾玥萱轻声应了一句，语气懒洋洋地询问：“那些药材都存放在哪里了？是二婶你在照看吗？”

“不，是老夫人亲自照看着。”

余氏盛了一碗粥出来，边晾凉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祖母说药材不能随意堆放，担心受潮或者被虫蛀，所以自从从医馆拿回来，就一直存放在她那里。需要熬药时，直接去她那里取就是了。”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顾玥萱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抹去手上的水珠，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只是心血来潮，随便问问。”

“二婶，这碗粥是给祖父熬的吗？”

余氏轻轻拍开顾玥萱伸出的手，眉头微微皱起，不以为然地说：“地里的农活还不够你忙碌的吗？回到家还闲不住。”

“如果实在不愿意休息，那就赶紧把早餐吃掉，吃完后再稍微歇息一下，我这就给你祖父送过去。”

老祖父病中胃口不佳，只能艰难地吞咽些清淡的食物。昨日，席兰芳特意熬制了一锅醇厚的老山参鸡汤，但祖父也只是勉强喝了几口，剩下的全都进了屠苏旻洋这几个小家伙的腹中。这一碗小米粥送进去，也不知道祖父能否多吃几口。

天色渐亮，家中的人陆续起床。屠苏霆一夜未眠，守夜的疲惫使他步履蹒跚，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地晃了出来。他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这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清醒。

屠苏霆声线含糊地询问：“萱萱，你昨日不是说今天打算深入山林吗？”

顾玥萱神情恍惚地回应：“确实有此计划。”

“单靠残忍地拔除稻苗来对付稻苞虫，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根除隐患，还得深入山林，寻找一些微小助手。”

“微小助手？”

“例如寄生蜂、猎蝽等，能找到什么就利用什么，因地制宜。”

面对防治药物的匮乏，最有效的策略就是引诱害虫的天敌在稻田附近筑巢繁衍。

她简要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黎氏听后点头插话：“既然要进山，那些崎岖湿滑的山路，你何必亲自前往？让你的三叔去吧。”

黎氏将一个白面馒头塞进丈夫手中，催促道：“萱萱还要去田里，你带着人进山寻找。”

顾玥萱有些担忧：“三叔真的了解我说的这些吗？”

“即便我不熟悉，随行的专家们总该有所了解。”

屠苏霆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昨日召集的那些都是经验老道的行家，我只需跟随他们的步伐，听从他们的安排，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又能有多复杂？”

顾玥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那就麻烦三叔费心了。”

屠苏霆随意地挥挥手，仿佛此事不值一提，这时，他看到面色苍白的老夫人缓缓走出，便恭恭敬敬地垂首唤道：“祖母。”

老夫人一如既往地对她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走向餐桌，开始享用早餐。她刚喝了两口粥，便冷若冰霜地说：“时候也不早了，怎么还不把药材拿出来煎熬？”

“昨日那间宽敞的堂屋中，咳嗽声如此剧烈，难道你们都成了死人，连一点声响都听不见吗？！”

席兰芳在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起床稍晚之后，急忙赔笑解释道：“老夫人，请您别焦急，我这就去准备煎药。”

顾玥萱轻声说道：“我来帮忙。”便紧随其后进了屋。

堂屋角落的小柜子里，一包包的药材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柜门敞开，任谁都能随手取用。

席兰芳从中取出一包药材，顾玥萱见状，眉头微微蹙起：“婆婆，这些药是医生调配好后一直存放在这里的吗？”

“确实如此。”

席兰芳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仍在昏睡状态的老祖父，低声解释道：“这间屋子最为干燥，药材放在这里不易受潮，从而保证了药效。”

顾玥萱也降低了自己的声音，轻声询问：“那么，每天都是婆婆亲自煎药吗？”

席兰芳露出苦笑：“哪能每天都是我呢。”

“我和你那两位婶婶，谁有空谁就煎，但药的配方都是一样的，味道自然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药材相同，谁煎煮都不会改变其疗效，确实没有太大区别。

顾玥萱心中却泛起了一股莫名的疑惑，她深知这种猜测毫无根据，不便说出口，于是接过席兰芳手中的药材说：“那么今天我来煎吧。”

“恰好三叔代替我去了山林，我现在手头也没有其他事。”

席兰芳并未与她争执，只是叮嘱几句火候不可过大，便转身去照顾两个小孩子吃饭。

顾玥萱拿出小巧的药罐，放在小灶上慢慢熬煮，白雾逐渐升腾，她凝视着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