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你爹我是谁,怎么说这小子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能不厉害么,”黎淮山瞥了眼黎斌,“你一开始是不是把他当成从我这儿走后门的了......”
“咳咳。”
闻言黎斌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爹,您这脾性我还不了解吗。这么多年了您老人家什么时候主动开口让我帮过忙,能让你掺和我这点事儿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我刚开始就挺重视的。”
“再说了,您不也说了他是您半个徒弟嘛,既然是爹您老人家的徒弟,那他就是我的弟弟,我怎么敢怠慢。”
黎斌笑呵呵地说着好话,“爹你就跟我说说呗,这沈歌什么来历?”
听到他这么问,黎淮山轻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沉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悠悠说道:“和小沈歌儿的第一次相遇,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记得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只有这么高,没想到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伸手在面前比了个高度,眼前再次浮现第一次见到沈歌时的场景。
“当年我在西湖边上的西湖剧院唱戏,有一天我去剧院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师父在剧院门口询问剧场还要不要人,那个时候剧场人已经满了,根本不缺人手。不过我看他神色着急,想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问了一嘴,才知道他的徒弟发烧病重,急需救命钱看病......”
“他的徒弟,就是沈歌?”
黎斌猜测道。
黎淮山点点头,继续说道:“都是行走江湖的命苦人,我当然就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赶紧救孩子的命。又看他师父虽然脸色着急,但浑身气质不是俗人,便稍微试了一下他的功底,当即把他招入了剧院。”
“实际上那时的剧院已稍显颓势,不缺人手,多一个人反而多了一张嘴,剧院里的人心里肯定有点意见,不过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整个剧院的人可都指着你老爹我吃饭呢。”
“是,当年整个杭州城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爹您的名号。”
黎斌急忙搭腔。
黎淮山紧接着道:“后来我力排众议,跟沈歌儿的师父排了一出‘大嗓许仙’的戏码,再次从杭州城红火了起来,让有点颓势的剧院转危为安,那些非议声也就没有了。”
“我见到沈歌儿时是他师父加入剧院十天后了,他的病好了,整个人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模样又生得俊俏,长了一双桃花眼,瞧着就是一名唱旦角的好苗子。要不是他已经有师父了,我当年肯定不会放过这小子。”
“那他又怎么成了您的半个徒弟的......”
黎斌问道。
黎淮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当时他师父跟我搭戏,这小子学的是他师父的路数,好家伙,一口唱腔比剧院里其他的老生还要好,简直就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
“刚开始他还只是在返场时唱几个小段,大家见他是个小娃娃,想着图个热闹而已,没想到越唱越好,台下观众也捧,一路竟唱到了压轴的位置。”
“尤其是他师父也给力,我和他师父搭台唱戏,其他人压不住,还真只有他能胜任压轴的位置。”
“这么厉害?!”
听到此处,黎斌更加的惊讶了。
虽说他没有继承自家老爹的衣钵,不在这一行里,但多少年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了解其中的内情,能做到这种程度,被自家老爹如此看重,足以说明沈歌的天赋之高。
怪不得自己初见他时就感觉对方不似一般年轻人,像他这般大的大学生身上都有未经社会的稚气,但他举手投足间行事坦然,仿佛面临什么都能泰然自若,这份心性,原来是从小登台磨炼出来的。
“当年小小年纪的他,身穿杏黄色蟒袍,头戴白髯,扎靠,一段《定军山》,那是挑房梁的叫好声。”
“还有那段《击鼓骂曹》,‘谗臣当道谋汉朝,楚汉相争动枪刀’,身段规矩,台风利落,唱腔也挂味儿,别说是当年了,就算是现在京剧院里的一些人,也不及那时候的他。”
黎淮山老爷子神色露出追忆,喟然而叹,“要不怎么说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呢。”
“爹,陶杨比他怎么样?”
黎斌忽然想起一人,好奇开口问道。
闻言,黎淮山不语,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个好苗子,不过若是能去京剧院学习,会更好。”
黎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