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临近宵禁。
京城各坊间街头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唯有平康坊内,此时才刚进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一曲剑舞罢,又轮到梅影怀抱琵琶弹一支塞上曲。何景兰笑着招呼剑兰过来同坐共饮,说要介绍好朋友给他认识。剑兰与何景兰过去本就相识,便没有推辞。不过他只是普通的落座,并没有借机与客人拉近距离,举止从容,全无暧昧讨好之态。何景兰为两边做了介绍。安庆和与剑兰相互拱手见礼。顾喜喜却迟迟没有动作。何景兰余光却瞥见身旁似乎不太对劲,不由大惊失色。方才都只顾着看剑舞,并没留意顾喜喜在做什么。“喜喜,你怎么还在喝?!”何景兰伸手去抢酒杯,顾喜喜却先一步将残酒全倒入口中。安庆和也已经拿起顾喜喜面前的酒壶,晃了晃,对何景兰露出无奈的表情。“空了。”何景兰冷汗,扶住顾喜喜的肩,轻轻推她,“喜喜,喜喜?能听见我说话么?”终于,顾喜喜脖子软绵绵的抬起头,两腮酡红,嘻嘻笑了几声。“当然能了,我又没醉!”“这是果汁,喝不醉人的!”“青梅鲜榨果汁,溜溜梅你没事吧,酸酸甜甜就是我……”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唯有梅影努力保持住冷静,总算没弹错音,毁了自己的职业水准。何景兰苦着脸道,“好喜喜,你不是说只喝两杯吗,怎么我才一会儿没看着,整壶都没了?”顾喜喜虚着眼盯了何景兰片刻,挣扎着推开她,自己比划说:“舞、舞得好,太好了!沉浸式观看,沉浸,你懂吗。”“就像这样,一边看,一边倒酒,一杯,又一杯,不小心都……喝完了。”何景兰慌张道,“完了完了,要是让某人知道我带喜喜来这儿,还让她喝醉,还不知要怎么闹呢!”别人不知,但安庆和自然知道何景兰这个“某人”所指何人。他反而更加的无所谓道,“任他管天管地,咱们花钱喝的酒,他还能把咱们抓去下狱不成?”说罢,他还赌气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下。剑兰只是惊愕了片刻,很快便已恢复了平日的优雅平和。毕竟客人的所言所想,都不是他该去探究的。剑兰先吩咐了小丫鬟们端醒酒汤,拿醒酒石。又浅笑着安慰何景兰,“何小姐不必过于忧心,顾老板只是稍有些酒意深沉,扶她到里间歇息片刻便能缓解。”何景兰复杂地望着剑兰,内心发苦。千言万语,最终她也只能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反正今晚就打算住下,我扶她过去,早点睡也好。”喝醉酒的人特别沉。何景兰试图将顾喜喜架起,刚起到一半。顾喜喜突然睁眼说了句,“口渴得很,我再喝点儿!”何景兰一愣,还没来及反应,顾喜喜已经脱力地向下坠去。眼看顾喜喜摔下去额头就要撞到桌角,剑兰急忙伸臂托住她腹部,总算将整个人捞起来。几乎同一时刻,安庆和也从桌子那边冲过来。 他没料到有人赶在有人会赶在自己前面,没刹住,与剑兰重重撞在一起。顾喜喜夹在二人之间一起倒地,有两重肉垫,倒是让她没摔出任何不适。何景兰、梅影吃惊地看着这一幕。雅间房门从外面推开,传来倒吸凉气之声。“这这这……这怎么回事?!”何景兰扭头望去,迷茫转为惊讶,“哥,你怎么来了?还有……”何景辉不敢回头看,脸色渐渐的青了。他只是想看慕南钊这厮着急上火,可没想真闹出人命啊!!慕南钊平静地拨开何景辉,步入雅间。映入眼帘是顾喜喜直挺挺躺在两个男人身上。何景兰大惊失色,“误会,都是误会!刚才喜喜摔倒,他俩为救人撞在一起了,真的真的就这么巧!”“你看他们两个男的一个压着一个都趴地上的,完全没有男女授受不亲!”梅影先醒了神,与何景兰一起把顾喜喜扶到椅子上。安庆和、剑兰这才依次爬起。两人一撞一摔都疼的不轻。屋内静默如坟墓。何景辉急忙使眼色,“这暂时不需要你们,都先退下吧。”梅影等人正要离开,慕南钊却道,“不是已经花了钱么,走什么?”听到这话,当然没人敢动弹了。莳花馆的人见多了达官显贵,虽然摄政王从未来过,但他们只要看何景辉的反应,多半就能猜到慕南钊的身份。慕南钊脸上倒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