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我们管事说这批货的账算糊涂了,二十箱盐变成二十箱石头,不知该记进项还是出项。”
“哦?”杨明汐挑眉,“那你们管事可真糊涂,石头哪能当盐卖?除非……这石头里藏着比盐金贵的东西。”
她说着抬脚往箱底踹了一下,箱角突然滚出个小布包,解开一看,里面竟是块鸽蛋大的翡翠,通透得能照见人影。
晚儿吓得差点把糖葫芦掉舱底:“这、这石头缝里长翡翠?”
“是有人把翡翠藏进石头缝里。”杨明汐掂着翡翠笑,“二十船盐换石头,原是障眼法,真正要运的是这些宝贝。李大人倒是会做生意,用漕运的船走私,连关税都省了。”
小丫鬟脸上的笑僵了僵,刚要说话,舱外突然传来唐家航的喊声:“幺舅母!那艘乌篷船又跟上来了,这次抛上来个活物!”
三人奔出舱门,就见江面上漂着个竹笼,笼里关着只肥硕的信鸽,腿上绑着张纸条。
杨明汐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倒有几分像王启年的手笔:“赵三死前吞了半张盐仓账册,现藏于江神庙香炉下。另:李嵩的小儿子爱偷喝桂花酒,醉了就爱说胡话。”
“这老狐狸,消息倒灵通。”杨明汐把纸条揉成团,正想扔进江里,却被那小丫鬟一把抢过去:“姑娘可别扔!这字我认得,是王大人的伴读写的——他上月还来李府借过砚台,说王大人要练字呢。”
“哦?王大人的伴读?”杨明汐突然想起刑场那亲随说的“银票”,指尖在算盘上噼啪一打,“看来王启年在李府也埋了钉子。晚儿,去把舱里那箱‘石头’打开,咱们给李大人送份‘回礼’。”
晚儿手劲小,找了把斧头才劈开木箱,里面果然是些凿空的石头,空腔里塞满了油纸包。拆开一看,竟是堆银锭子,每锭上都刻着“漕运司”三个字。“这、这是挪用的公款?”
“不止。”杨明汐拿起块银锭掂了掂,“你看这成色,掺了铅,是用来糊弄盐商的。李嵩这是既走私翡翠,又克扣盐价,算盘打得比我还精。”
她说着突然冲小丫鬟扬下巴,“去告诉你们家大人,就说‘清账号’的账房先生算错了数,多出来的‘石头’得还给他,让他亲自来接。”
小丫鬟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姑娘别、别开玩笑,我家大人……”
“谁跟你开玩笑?”杨明汐抓起块银锭往舱壁一磕,锭子应声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小纸条,“你看,这是他与盐商的密信,说要在江神庙交易。正好,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正说着,船身猛地一震,竟是那艘乌篷船靠了过来。
船头的斗笠汉子跳上船,摘了斗笠露出张年轻面孔,竟是王启年的儿子王砚!
“杨姑娘,我爹让我来帮忙。”他挠着头笑,“他说你定能算出李嵩的底细,就是脾气太急,怕是要砸人家的场子。”
“他倒了解我。”杨明汐白了他一眼,“你爹欠我的三个月好茶,可得连本带利算上,还得加上你这份——要不是他把我拽进这浑水,我此刻正在京城算我的糊涂账呢。”
王砚从怀里掏出个茶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爹早备好了,说这是江南最顶级的雨前龙井,还说……要是您算不清账,就让我把这茶当泻药给你灌下去。”
“他敢!”杨明汐抢过茶罐掂量着,突然笑出声,“不过看在茶的份上,姑且饶他一回。走,去江神庙,我倒要看看李嵩那老东西,怎么跟我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