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儿见父王只顾着瞧娘亲,都不理会自己,顿时急了。
“父王!娘欺负珩儿!”那声音,又响又亮,带着十足的委屈和控诉。他小手紧紧攥着裴明绪的衣袍,脸上写满了委屈,小嘴高高撅起,彷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宋昭月本还强忍着笑意,此刻见他这般模样,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珩儿听见娘亲的笑声,愈发觉得委屈。他仰着小脑袋看向裴明绪,急得直跺脚,又高声唤了句:“父王!”裴明绪这才低头垂眸,瞧见小家伙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泪珠儿正打着转,下一秒便要滚落下来。裴明绪抿了抿嘴,强忍着笑,弯腰将小胖子抱了起来。“怎么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珩儿肉嘟嘟的小脸蛋,柔声问道,“可是你娘让你喝那辣辣的姜汤了?”珩儿重重地点头,还不忘朝宋昭月看去一眼,控诉她的“恶行”。宋昭月则是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裴明绪抱着珩儿,走到宋昭月身旁坐下,顺手捏了捏小家伙那肉嘟嘟的脸颊,触手温热柔软。“告诉父王,你娘为何要让你喝辣辣的姜汤?”珩儿瘪了瘪嘴,哼哼唧唧道:“赵先生……赵先生说,珩儿受凉了,要喝姜汤……”裴明绪又问道:“那珩儿可知,‘受凉’是何意?”“娘说……受凉了,会生病,会……不舒服。”珩儿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着,小奶音里带着几分犹疑。裴明绪唇角微勾,“那珩儿受凉了,是不是会生病,会不舒坦?”“是……”珩儿乖乖地点了点头。“你娘让你喝姜汤,那是不是为了让你不生病,为了你好?”裴明绪循循善诱。珩儿愣住了。他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裴明绪,又歪着小脑袋瓜儿,认真地思考起来。片刻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懊恼。“那珩儿是不是错怪你娘了?该不该向你娘认错?”裴明绪继续引导。珩儿的小脸皱成一团,表情愈发委屈。他思来想去,纠结了半晌,终于意识到,父王说的很有道理。小家伙慢吞吞地从裴明绪怀里转过身,看向宋昭月,“娘……珩儿……错了……”那声音,又低又软,带着几分内疚,几分委屈,却还有一丝不甘。宋昭月瞧着珩儿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真厉害,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小胖子。“娘原谅珩儿了。”她笑着说道,语气温柔又得意。说着,她伸手将珩儿从裴明绪怀里抱了过来。珩儿顺势依偎进宋昭月的怀里,小脸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却又突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肯瞧裴明绪。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父王刚才定是欺负他了!......夜深,宋昭月探身,用手背轻轻探了探珩儿的额头,触手微凉,并无发热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裴明绪见状,轻声说道:“这几日,还是让赵梦泽和景仲华每日过来,给你们母子请平安脉,若有不适,也好及时调理。”“嗯。”宋昭月点了点头,抬眸看向裴明绪,问道:“殿下,今日回程之时,怎么没见到郑王府的人?”出殡那日,她分明瞧见了郑王的身影。虽然被人搀扶着,步履维艰,但确是郑王无疑。只是,他身形消瘦得厉害,形销骨立,哪还有半分昔日储君的风姿?裴明绪眸色微沉,“父皇将郑王府的人留在了皇陵,让他们为皇后守陵,以尽孝道。”宋昭月闻言,心头一震。景熙帝这一招,不可谓不狠。这怎么瞧着名义上是让郑王府尽孝,实则是将他们彻底困在了皇陵。远离权力中心,再无翻身的可能。她忍不住问道:“那……安王呢?陛下为何不将安王也留在皇陵?”相比于郑王,安王行事更为阴险狠辣,更应被关在皇陵才是。裴明绪抬手,将宋昭月散落颊边的一缕青丝,轻轻挽至耳后。“郑王与安王如今不睦,若将他们一同留在皇陵,只怕皇陵永无宁日,扰了先祖清净。”“安王回京,也好。”“姨母那边探得消息,王嬷嬷那夜,曾让人偷偷送了东西出宫。”宋昭月眉头一皱。王嬷嬷是皇后心腹,她送出去的东西,定然非同小可。“殿下,可知送什么?送去了何处?”裴明绪摇了摇头,“送东西的人,皆已身死,线索就此中断,无从查证了。”“不过,虽然不知送了什么,也不知送给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