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瑞如蒙大赦,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忙叩首谢恩,拉着终于知道怕的裴玄知,回到了秦王府的席位。
毕竟,若是真要细究起来,一个“扰乱圣寿节”的罪名,是万万逃不掉的。其余众人亦是纷纷起身,各归各位,仿佛方才那一场闹剧从未发生过一般。景熙帝端起面前的金爵,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淑妃,“爱妃,共饮此杯。”淑妃眉眼含笑,举杯相迎,“臣妾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待放下酒杯,淑妃目光飞快扫过脸色铁青的云嫔,心中冷哼一声。跳梁小丑,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陛下宽宏大量,饶过了云嫔,但自己可不会轻易放过她!殿内丝竹管弦之声再度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裙裾飞扬,环佩叮当。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派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是,不少人的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那被景熙帝安置在龙椅上的小身影。龙椅宽大,足以容纳景熙帝与珩儿两人同坐。宋昭月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小胖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殿下……”裴明绪微微侧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捏了捏。“无妨,莫要担心,万事有我在。”父皇既然将珩儿置于龙椅之上,自有他的考量。父皇当年,也是从那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中一步步走过来的。他既然如此看重珩儿,看重珩儿的天生神力,那在这太极宫中,便无人能伤珩儿分毫。至于出了这太极宫……自有他为珩儿遮风挡雨,何惧小人的嫉妒和暗害!珩儿既有此等机缘,他定当竭尽全力,将他托举到最高处。他的儿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珩儿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新奇不已,一双小短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发现,同祖父坐在一起,可以将整个大殿内的人的举动都看到。太奇怪!太好玩了!他转头看向裴明绪和宋昭月,见他们正含笑望着自己,便开心地挥舞着小手。“祖父,祖父!”珩儿又拉了拉景熙帝的衣袖,仰起头,声音软糯糯的。“祖父,珩儿坐得高,看到好多好多人!”景熙帝伸手摸了摸珩儿柔软的头发,笑着低声道:“珩儿喜欢吗?”“喜欢这般……将所有人的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吗?”珩儿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景熙帝的笑容更深了,“那珩儿以后,可要好好用功,学文习武,增长才干。”“这样……才能一直坐得这么高,看得这么远。”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珩儿用功!”云嫔眼睁睁地看着龙椅上祖孙二人在那里小声交谈,自己却一句也听不清,心中更是焦躁难耐。她举起酒杯,脸上堆笑,朝着景熙帝娇声说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恭祝陛下圣寿齐天,皇图永固。日升月恒,山河同光!”景熙帝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云嫔的敬酒,却并未举起面前的金爵。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云嫔一眼。云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僵硬地举着酒杯,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至极。殿内虽是歌舞喧嚣,但云嫔这处异样,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几道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过来。“陛下……”云嫔咬了咬唇,只得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娇嗔,试图唤回景熙帝的注意力。然而,景熙帝却恍若未闻,垂眸看向珩儿,温声问道:“珩儿想吃些什么?告诉祖父,祖父让人给你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与方才的冷淡判若两人。云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握不住。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明明是上好的佳酿,此刻喝在口中,却只余苦涩。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燕王府的小崽子所赐!今日之辱,来日,她定当加倍奉还!淑妃瞧见云嫔眼底的恶意,眼神冰冷。她端起面前的青玉莲花盏,垂眸轻轻抿了一口,掩去眼中的杀意。元氏最近动作频频,暗中联系昔日元氏一族在宫中的旧人。元氏可是魏王的铁杆拥趸,是宸妃的母族。而魏王与云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