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撰进门的时候,易禾正跟几个族人在中堂饮茶。.k~y,a¨n¢k·s..!c_o′m?
彼此互相见过,气氛比之前倒是缓和了许多。易重自恃是世家子弟,对冯撰这种商贾出身的人素来没什么礼节讲的。见客人进门,也只是略微欠了欠身子,连迎人的步子都没迈出去。易禾偏头看了易重一眼,旁的没说,只对着冯撰问:“前几个月,殿下让你带回来的那些布帛菽粟可有妥善安置?”冯撰起身回话:“大人放心,都存在小人的庄子上,仓庾时常通风,也会命人晾晒,现在不蠹不腐,储存完好。”他说话的当口,易重的眼神来回在他二人脸上逡巡。似乎是等着后话。易禾微微点头:“甚好,既然这些粮帛最初就是托付于你,如今本官也不再假手他人了。”冯撰躬身应道:“大人尽可吩咐。”易禾严肃了神色,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本官入冀州后,虽见街巷繁华,买卖和顺,但也察觉有不少流民现于市井,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以我想将这些钱粮布帛,取出半数来施给流民。至于细则,等你去寻几个明白人一起合计起来,如何布告如何发放,务必要让它们物尽其用。”“这……”冯撰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忐忑。“大人,不是小人推脱,这等要事,还是要禀明太守大人,让衙门来指派更方便些。”易禾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他说话就要进去了,指派不了谁。”冯撰没听明白:“这么说,齐大人要高升了?”易禾忍住笑:“要下狱了。”冯撰惊得张了张嘴,讶异之余,也知道不宜再问下去。“这些粮帛乃是本官的私产,想施给谁无需官府同意,只不过你提醒的也对,本官确实该知会衙门一声,免得行事时横生枝节。这个也简单,明日本官派人跑一趟便是。”说罢她着意看了易重一眼,发觉对方不甚在意的样子。于是又催促道:“冯家主,你觉得呢?”话说到这份上,冯撰知道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布施流民,扶危济困,怎么看都是一件结培功德的事。易禾完全可以自己出面操持,再借由此事在乡民中间修个好官声。待回到建康以后,顺理成章地跟陛下奏陈请赏。如此可得个两全其美。只是现在他听易禾的意思,倒是没想过邀这个功。反而要用来抬举自己。俗话说拒人千里,终为孤鸿。他若直接拒绝,怕是有些矫作拿乔之嫌。想到这儿,冯撰悄悄掀起眼皮看了遭其他人的神色。他不得不在意易家人的态度。*k^u¨a?i\d,u\b′o?o/k..,c?o¨m+或许易禾可以淡泊名利不求显扬,但他的族人未必也这么想。虽说拿别人的东西去施恩,只是件借花献佛的事,但只要参与其中,怎么都能落个良善之名。再不济,那些流民总要道一声“辛苦、多谢。”谁不乐意应承这种惠而不费的差事呢。可易禾却当着众位族亲的面,将此事交托在自己身上。若是易家人因此不悦,那他怎么好一口应下?“大人……”易重此时笑着插了一句。“冯家主君多年行商持筹握算,这种事交给他必不会出错。”“对,主君所言极是。”屋内的其他几位族亲纷纷点头附和。“是,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易禾复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余下的一半呢?” 易重犹疑片刻,还是问出了这句。易禾听了,心中犯起一丝苦涩。她之前还存了一点幻想,或许这些族亲只是担心这些东西被外人觊觎,所以才想尽办法要归拢一些到自己手上。算是贪图小利,却也是人之常情。有能借势的亲戚,谁愿意白白错过呢。可他们到底是世家门庭百年传承,多少要有些怜贫恤苦的风骨。类似这种扶危济困的事,他们应该当仁不让才对。如今看来,易禾觉得自己高估了这些人。这种除了赚些虚无名声,其余都是劳心劳力的差事,他们根本不乐意做。甚至担心自己找上他们,赶紧搡给冯撰。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剩下的一半钱粮,会如何处置。好啊。可真是家学渊源世代书香。难怪易家的后辈们不成器,有这样的家主长辈,怎么能学出好样。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易禾彻底死心,她极快收敛了思绪,望着冯撰又说:“如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