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去了曲萱的帐篷。

掀开门帘，曲萱苍白的脸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但却没有任何服侍的人。

我皱起眉，走到药罐面前看了看情况。

药已然煎好，我把药倒入碗中，端着坐在曲萱的床榻边。

我没有叫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无论多少次看到这张脸，我总会想起初遇曲萱的时候。

她把我从魔族的手里救出来，说起来也是很俗套的故事。

但我就这么沦陷了。

当我知道凡间历劫，是我跟她一起时，我整整开心了一夜。

凡间种种，我从未忘记。

更是没有忘记，为了救她落入悬崖，自此失明。

好在凡人的一生于我们不过一瞬之间，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是我从来不能忘的。

直到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对曲萱从未忘记。

即便很多次推开她，即便知道她也是重来一世，我还是有所期盼。

可是上一世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曲萱对我大概也只是愧疚。

想着，耳畔却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苏钰？”

我回过神，看着醒来的曲萱，“喝药了。”

我扶起曲萱，她软软地倒在我怀里，一股熟悉的香气充斥着鼻腔。

曲萱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没说话，只是一勺又一勺的药喂给她。

曲萱止住我的动作，“苏钰，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等我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自嘲一笑，“现在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苏钰，你就听一听我要说的，好不好？”

我皱起眉，“你是天界公主，你不会死的。”

“你若死了，天界还怎么办？”

曲萱摇头，自顾自的开始说：“苏钰，我明白上一世你死的不明白。”

“你觉得我负了你，我可以理解。”

“是我的错，也是我一开始从未跟你说清。”

她直起身子，正视我，“其实……萧玦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惊地手中的药碗都滑落下来，“你说什么！”

“萧玦是我父君的私生子，但好在，他的母妃把他托付给了上任战神。”

“从而有了他。”

“我从未觉得萧玦的出身有什么不好，我很多次都提出让父君认回他，但父君始终不肯。”

“在我眼里，萧玦早就是我的弟弟了，我不能不顾着他。”

我哑然，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是有了些许颤抖：“所以……那次大战，你护在了他身前？”

曲萱点点头，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悲伤，“苏钰，我从未想过，你会冲到我前面。”

“明明……明明我也可以保下你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我太爱你了，我真的舍不得你受一点伤。”

曲萱沉默了半晌，“苏钰，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后悔认识你，嫁给你。”

“我想救你，而不是你来救我。”

“但当时你已然魂飞魄散，我没有办法，只能启用天界禁术扭转时空。”

“我的身体也受到了损耗，早就不似之前了。”

曲萱含泪看向我，“苏钰，我爱你。”

“凡间种种，我永不忘。”

我终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曲萱，你不会死的。”

“不会的……”

“等你好起来，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再成婚。”

“这次，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肩膀处有些许的湿润，安静的营帐里，我只能听见曲萱低低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