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政走出五六步,一道温润的声音又落入了耳中。
“今夜亥时,阵雨庭,莫要误了时辰。” ………… “这醉云酒,倒是比那劝君酒差了些意思,午时便去玉香楼吧。” 宗祠不远处的一处楼台上,裴政端着一盏青瓷酒杯,默默注视着跨过门槛的云念一行人与作陪的裴元简。 “好嘞!郎君。”正对着壶嘴、喝着酒的老酒鬼听着裴政的话儿,连忙答应道。 那玉香楼的崔娘子是个妙人。 虽未给他老酒鬼准备长歌舞袖的姑娘,但是那可口的美酒、精致的小菜—— 可样样都招待妥当了哩! 更深得他老酒鬼喜欢的是这玉香楼里的酒啊!虽是不及那劝君酒烈,可那绵软的口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要不是这月月酒钱向来少了些哩,非得再点几个姑娘给崔娘子捧捧场子。 裴政前世阅尽人间百态,又得了原身的记忆,自然是能看透老酒鬼心中的老九九的。 不过他并未点破。 毕竟,原身本就与老酒鬼感情深厚,向来如此做派。 何必多事? 也未再言其他,裴政的心思又转向了楼台下不远处的云念一行人。 而此时的裴鎏夙也已经从宗祠中出来了,看样子少族长仪也应当是结束了。 如今这位如未谋面的未婚妻子到了族中,他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对了,也是有趣儿,那位向来与裴二郎君寸步不离的柳柳姑娘、今儿个却是不见了踪影的。 此处楼台倒是位置颇好,裴政能清楚的看清裴鎏夙走出宗祠那一刻的脸上的意气风发。 裴鎏夙到底仍是个少年郎,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后木秀于林他将要面对的危险。 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些许,但是未曾放在过心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看着那意气风发、步步生风的少年郎消失在屋檐院落间,裴政心中不由想起了这句诗词。 “呼、呼、呼”许是西风徐来,入了宗祠,乱了云烟。 一缕缕云烟连绵不断的从香炉中升起,又伴随着阵阵西风作舞,飘荡着入了万里碧空而去。 却恰逢着炎炎大日,光彩正好,一时之间倒是将那云烟映射的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而楼台之上的裴政看着漫天映彩,不时也慢酌一杯醉云酒,可他的心思却半分都未留念于这偶得的闲适。 “啪。”随手将那盏青瓷酒杯置于红木桌上,面对着万里碧空之上的惶惶大日,裴政眯了眯眼睛道: “走吧,百闻不如一见,我们也去拜会一番这位流岚宗将来的掌权人。” “好嘞,郎君,咱们也去瞧瞧那裴元简定下的孙媳妇是咋个模样哩。” 老酒鬼同样把那壶醉云酒搁在红木桌上,忙地跟了上去。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裴鎏夙,你能把握住这个女人么?这云念可是我等侯了数月的一枚白子呢。 那场白玉京的棋局对弈,怕是剩不了十几载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