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敏姐一脸的为难。
霍玉兰又将钱塞进了敏姐的手心,语气变回了之前的柔和,“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美国了。厂里的一切动向,得辛苦你帮我盯着。”
“您放心!我会将厂里的一切都盯得死死的。有任何的飞吹草动,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言及此,敏姐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厂长,您在美国,我该怎么跟您联系呢?打电话吗?还是拍电报?美国那么远,信号能过去吗?而且,就算能过去,费用也得好贵好贵的吧?”
“咱们厂只有厂长办公室能打国际长途,不方便。你可以给我写信。我在美国稳定后,会先写信给你,把我的通信地址告诉你。”
“好的!”
“但不能邮寄到厂里,以免有心之人猜出我们的关系。你在佛山,有亲戚或者要好的朋友吗?”
“有个老乡。她和他老公开了一家杂货铺,把信邮给他们可以吗?”
霍玉兰颔首,“可以!”
说着,她再次来到衣柜前,又从裤子兜里掏出了两百元钱,递给敏姐,“这钱是给你老乡的。求人办事,不能只靠一张嘴。”
敏姐再次推拒,“厂长,用不了这么多!收个信而已,给她个十块八块的就够了!”
“不行!两百块,我买的不是一个收信地址,而是她和她老公的守口如瓶!”
敏姐顿住,认真聆听霍玉兰的逻辑。
“虽然厂里的人,大概率不会跟你老乡一家扯上联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通信的事,天知地知,你、我、你老乡和她老公知,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好的,明白了!”
“我们的通信应该不会太频繁。旁人要是问起,就让他们说,是跟海外的远亲联系上了。”
敏姐郑重颔首。
另一边,曾晓雯回到宿舍,纵身一跃,便将自己扔在了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小床发出一阵的“嘎吱嘎吱”,好似在抗议。
然而,此时此刻的曾晓雯可没有精力去思考小床的承载能力,会不会因为他的纵身一跃而突然散架,他满脑子里都徘徊着赵雪说过的那句话,“恨与爱是并存的,你恨我,是因为你还爱我!”
他真的还爱赵雪吗?那样的女人值得他爱吗?
如果不爱,可他为什么又会担心赵雪是否平安到家,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人,不好的事?
所以,爱与恨真的是共生的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曾晓雯一整晚。直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被烟头塞得满满当当,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他还是没有想清楚。
曾晓雯起身,穿衣,一路晨跑,故意经过赵雪妈妈经营的早点摊。
赵妈妈出摊了。摊位里,一抹倩影在忙忙碌碌。每天上班前,赵雪都会帮妈妈在早点摊忙活一阵。
远远望了一眼,曾晓雯转身,原路折返,心中某个角落的一块小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