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丛林中玩够的小马驹江嘎回到村门口,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它便迈开四蹄冲到篱笆外围,看见血淋淋的格萨尔躺在篱笆内毫无生气,江嘎用前蹄轻轻地推了推格萨尔见他没反应便又冲了出去。
寺庙内寂静无声,只有似有若无的钟声伴着袅袅升起的仙雾回荡在远山中,江嘎马不停蹄地跑到寺庙门口,却被扫地的师父拦住了,江嘎一使劲踢开了扫地僧,魔障似的冲进了寺院中,到了院内便开始到处乱跑,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所有和尚都在追赶着江嘎,寺内乱作一团。
“江嘎”无常师父一出门就看见江嘎在寺庙里乱跑。
江嘎见到无常便发疯似的朝着无常飞奔而去,停在无常的脚边不断扯着无常的衣角。
“怎么啦,难道是格萨尔?”无常师父快速转身朝着山下奔去,江嘎也跟在身后狂奔。
到了小院门口,远远看见几人围在格萨尔的周围,无常师父拨开人群跪坐在格萨尔的身旁,此时格萨尔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了,额头上的伤口深不见底,仓巴抱着格萨尔在嚎啕大哭,不断叫着格萨尔的名字,小六六抓住格萨尔的大手在不断摇晃着,也在擦拭着眼泪。
“大家先让开,让我看看格萨尔的状况。”无常师父挤进了人群。
“师父,求求您救救格萨尔吧”小六六擦拭着鼻涕打着哭嗝道。
“大家先散开吧,别聚在这儿,让空气流通流通。”
大家自主散开了,无常伸出手指探了探格萨尔的鼻息,脸色大变,便转头望向了篱笆下的红色蘑菇,将红色蘑菇摘下后放在了格萨尔的胸前,蘑菇竟隐进了格萨尔的胸中。
过了半晌,无常师父垂着头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格萨尔没了,大家就请先回去吧。”
仓巴牵着六六的手站在院中,六六用袖口擦拭着不断流出的眼泪,到了半晚才匆匆离去。
无常师父点亮灯火,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他收拾好衣物,背了一个很大的背包,写好一封信绑在白鸽的脚上,将白鸽放飞后,最后转身朝门内端详了格萨尔静静躺着的面孔,便朝着寺院的方向而去,只留下身后时隐时现的烛火,生命的过往似乎全部隐藏在茫茫的夜色中。
夜色已深,外面开始呼噪起来,撑着眼的星星被无数个闪烁着的火把掩盖了。森伦和嘉察骑着马快速朝着小院移动,到了院门口,可又都慢了下来久久不愿下马,似乎害怕看见某种他们无法接受的场景。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可谁也不敢或者不愿打开这扇大门。最后嘉察用颤抖的手推开了这扇大门,跳动着的烛火流下了白色的泪滴,一切都被红色烛火笼罩着,可床上却空无一人。
“把门关了”森伦即刻转身对嘉察说道。
嘉察快速跑去关门,转身跑到床榻前:“弟弟的身体呢,无常师父不是说弟弟他”说到此处话头便戛然而止。
“你弟弟的身体不在这里,一切又将陷入迷雾,或生或死,都由天命,但是今天你弟弟必须死,记住了你弟弟的尸体已被火化,是你亲眼所见。”森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我知道了,可怎么跟母后说?”
“就说弟弟已经去世了吧,朝通这个老家伙精明着呢,只有你母后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嘉察将房中的木柴都堆在格萨尔的床上,又将房内的衣物叠放在床上,布置好一切后放火燃烧了床板,退至院中,两人的眼角淌下了似有若无的泪珠,拿着火把的士兵站在院内犹如泥塑的假人一般只是伫立凝视,默不作声。
“格萨尔,我森伦王的小儿子,岭地的二王子今日殁了。”森伦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切的苦痛似乎都藏在这几句话中。
“通知寺院,即刻开始超度,一切后事全交由寺庙处理,此地往后不用再来了。”说完便从站在前排的战士手中拿过火把,命令道:“去取些稻谷来,将这个院子烧了,往后此处便是禁地,任何人不准打扰吾儿,违令者斩。”
等一切安排妥当,森伦王将火把扔进了稻草堆里,杂草冒出的丝丝声瞬间蔓延至整个房子,熊熊大火,随风弥漫的烟雾,绛紫色的人脸,一切都交叠在夜色中,心声,风声,火声更好地隐藏了一切秘密。
王宫内那泽王妃,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城墙上看着东边的天空,忽而不知道想到什么,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死了未必不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做个有爹疼有娘爱的好孩子。”说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用手轻轻一拂隐进了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