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上破碎成星,一滴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喉结艰难滚动,“在你身边早已有先生,早也有阿魏,只是你从来都在逃避,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不爱你。”
“可是命运为什么这么捉弄你,命运这个蹩脚的庸医,给你开的处方永远少一味药——时机。”高也苦笑着摇头,笑声像碎玻璃般刺耳,撕裂了夜的寂静,呼吸骤然急促,“偏偏让你坠进了那个旋涡,让你碰上了那么一个人,开始那么不堪的初恋,结束时给你留着会要你命的剧毒。¢齐~*#盛£小§>D说?±网¨, )=更&新?¨±最·全]?”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素白墙面上婆娑起舞,斑驳的光影如同高也此刻支离破碎的心绪。他恍惚看见第一次见到墨陌的场景——那个梅雨季节的午后,在一次危机干预的培训会,墨陌陪着蓝小妍来参会。她被主持人突然点名发言,站在讲台上的她,眼里闪着倔强的光,明明瘦弱的肩膀看起来不堪一击,却似乎有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
“我认为...”当时墨陌清冷的声音划破会场嘈杂,“最残忍的治疗方案,就是让受害者反复回忆创伤细节。”
高也至今记得她说话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两把黑色小扇子,掩住眼底将坠未坠的泪光。
第二次正式会面是在墨陌的病房里,墨陌刚醒来,蜷缩在沙发角落,把玩着腕间住院手环的样子,像只被暴雨淋透的雏鸟。
“你总是这样……”高也轻轻托起墨陌露在被子外的手腕,动作谨慎得像在拆解炸弹引线,小心翼翼地十指相扣,“明明自己遍体鳞伤,却还要去治愈别人。”
高也凝视着那些淡粉色的月牙形疤痕,悬在那些淡粉色月牙疤痕上方,像ct扫描仪的探头般缓缓移动。病理学课本的铅字突然浮现在脑海——“表皮创伤72小时可愈,真皮损伤将伴随终身”。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模仿着清创手法,在墨陌锁骨处打着圈,直到触到那条细链上冰凉的钻戒。
“你非得要自己再承受一次吗?万一走不出来,怎么办?”高也的声音比听诊器还轻,指腹摩挲着戒圈内侧“w&m”的刻痕,那是佟魏给墨陌的爱情信物,如今却成了钉在墨陌心口的墓志铭——佟魏去世后,墨陌一直挂在心口。
夜风裹挟着玉兰花香涌入房间,月光如液态白银漫过墨陌的指尖,那枚铂金素圈戒指突然折射出刺目的光,刺得高也瞳孔骤缩,高也触电般松开手。
那是宋一霆的戒指,内侧刻着宋一霆名字的缩写,墨陌当时贪玩要过来的就一直戴着,她说,这样就会觉得大叔一直在守护着她。
“这可是我从大叔手上硬抢来的护身符。”墨陌说这话时眼里跳动的狡黠,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高也依旧记得。
两件信物在梳妆台上并排躺着的场景他见过——治疗前墨陌摘下的动作总是很轻,像在解开两道枷锁。但此刻她无意识转动戒指的模样,让高也想起icu里紧攥呼吸面罩不肯松手的病人。
高也看着她无意识摩挲戒指的动作,突然明白有些人宁愿要带刺的玫瑰,也不要无菌室里永不凋零的塑料花。
“我真是个懦夫。”高也用手背蹭过下巴,自嘲地笑了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尝到咸涩才发觉眼泪已流到唇边,“只能在你听不见的时候,才敢说这些……”
高也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墨陌一眼,“但是小陌,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人爱你,不是因为你能治愈他的创伤,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高也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在关门的瞬间,他听见墨陌在梦中呢喃了一个名字——那个他永远无法取代的人的名字。
门轻轻合上,将一室未说出口的爱意永远锁在了黑暗里。高也靠在门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直到眼中的湿意慢慢褪去。他整理好衣领,又变回了那个专业冷静的模样。
高也回到客厅时,指尖还残留着墨陌房门外把手的凉意。陆能将玻璃杯塞进他手里,温水透过杯壁传递的温度,恰好能掩盖他手指的颤抖。
“怎么样?”陆能的声音像把手术刀,精准切开他刚筑好的伪装,“她睡得好吗?”
“嗯,很安稳。”高也抿了口茶,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标准微笑。蒸腾的水雾在他镜片上凝成白雾,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眼底的波动。茶水里漂浮的茉莉花瓣突然让他想起墨陌枕头上那根弯曲的长发。
“你和她说话了?”陆能突然凑近,他太了解高也那些隐秘的期待,贪恋着这样能够和墨陌独处的时光——就像他皮夹里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