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我最近总觉得我爹没走远。”
安卿鱼眼神微凝:“没走远?”
“嗯!”陈苟用力点头,像是要抓住什么,“就感觉……他还在。而且,我最近老是做梦,梦见他!可能是他在给我托梦吧。”
“托梦?”安卿鱼追问,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对!总是那个梦!”陈苟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梦里头俺爹他没死,他好好的,可是……可是他总是对着天上的月亮磕头。
那个月亮是红的,血红血红的。我爹就那么跪在地上,对着那个红月亮,不停地磕头,磕头。
头都磕破了,血糊了满脸,流到脖子里,地上都是,可他像不知道疼一样,还在磕。
咚咚咚,那声音听得我心慌。”
陈苟的身体微微发抖,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破旧的裤腿。
“他还、还转过头来看我,朝我招手,让我也过去,跟他一起给那个红月亮磕头!”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从那种恍惚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小安,你是城里人,见多识广,你说我做的这梦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安卿鱼静静地听着,沉默着没有回答。微趣暁说罔 蕪错内容
磕头、红月……
安卿鱼抬头,目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缝隙,投向外面深沉无边的夜空。
从这个方向看去,天空上悬挂的那轮月亮似乎确实有些微微发红。
接着,他又回想起白天在村子里观察到的种种异常:
躁动不安的动物、怎么也离不开的小渔村、曹渊和百里胖胖他们莫名的火气、自己当时心头也有一股烦躁……
这一切有什么联系吗?
那个在五十多年前当兵离开村子、名叫陈麓的人现在又在哪?
……
“……陈麓,你到底交不交代!” 左青猛地一拍桌子。
他双眼死死盯着审讯桌对面那个被固定在特制椅子上的老人,“那个渔村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在筹划什么东西?”
左青的愤怒并非没有缘由,继假面小队失联后,派出去调查的夜幕小队在今天也彻底失联,与假面小队的情况一模一样。
两支大夏守夜人寄予厚望的特殊小队,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审讯室冰冷的白光打在陈麓脸上。
他低垂着头,仿佛没听见左青的咆哮,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陈麓,回答我。”左青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我告诉你,没门。
你现在交代,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否则……”
陈麓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麻木。
他看着左青,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我说过……”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以为我们查不到吗?宁昌县小渔村,就在那里,对不对。
别不知好歹,那里究竟有什么,现在说,还来得及!”
当“宁昌县渔村”这六个字从左青口中清晰地吐出来时,一直面无表情、仿佛油盐不进的陈麓,身体猛地一震。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你们……你们竟然真的……查到了那里。”
“哼!”左青虽然心中同样为陈麓的反应而惊疑不定,但面上依旧强硬,“大夏守夜人,人才济济,有的是比你想象中更优秀的年轻人。”
“年轻人……”陈麓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急速思考着。
很快,他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是夜幕小队吧。”陈麓低声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随即,他默默在心里算起了日期。
下一秒,陈麓脸上的震惊、疲惫……所有情绪都消失了。
他的肩膀开始轻微地抖动,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