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地儿也坏在地理位置上。

它处在贸易和文化交流的要冲，世界各地的思想和宗教观念都跟潮水似的往这儿涌。

以前这有不少罗马人和罗马贵族在这儿生活过，所以这儿的文化和知识氛围十分浓郁。

当地民众文化素养也很高，对不同宗教思想的接受能力也强。

那清洁派宣扬的平等观念，和教会的腐败一对比，对当地民众十分有有吸引力。

再后来，也就是因为这个，百年前的阿尔比十字军对这儿进行了残酷镇压。

现在嘛，法国王室名义上把这大多数土地收归王室了，还派了博韦主教在图卢兹驻守，作为这南部的王室代表。”

旁边一个年轻的骑士听到这儿，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些许惶恐：

“爵士，这些……”

菲利普眉头一皱，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抬手制止他：

“我在跟我的兄弟说话，你不要插嘴。”

骑士赶紧低下头：

“是。”

而旁边的行商们则像是听到了无关紧要的闲话，依旧自顾自地吃喝聊天，脸上表情轻松自在。

菲利普又喝了一大口酒，他继续说道：

“实际上，朗格多克人可比他们的祖先精明多了。

名义上，土地都是法国王室的，可实际上呢？

既没给法国王室交多少税，也没提供多少军队。

就说那马略卡国王，名义上是鲁西永伯爵，实际上也就掌控着蒙彼利埃。

其他城市要么在城市公社手里，要么就被各种兵匪、社团霸占着，广大乡村地区也是依附他们罢了。”

卡洛听着，眼睛越睁越大：

这菲利普知道的可真多，还如此坦率，真是个难得的人物。

他又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心中越发觉得此地奇异，王室和教会的威严在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似北方那般令人敬畏。

这地方还真适合我好好施展一番，只是要想赢得当地人的心，以这地的特点看来可不能靠强硬手段。

卡洛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太谢谢你了，菲利普，这个狂热社你了解多少呢？”

菲利普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众人：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你们有谁知道什么就好好讲讲。”

一个面容有些沧桑的行商放下手中的酒杯：

“各位贵人，这我还真知道。

狂热社的头目原本是阿尔比地区一个小贵族。

一开始好像是说自己太穷，活不下去了，就召集了一大帮退伍的士兵开始到处抢劫。

那些士兵越来越多，现在据说都快四百人了，还都是骑手呢。

前些日子攻占了尼姆，把尼姆当成大本营了。”

卡洛继续问：

“像这狂热社这样的团体在这里多吗？”

行商苦笑着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那可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都是因为英格兰和法兰西国王的战争，这儿离加斯科尼又近，各种经济问题严重得像一团乱麻。

好多被遣散的士兵在这儿就跟野草一样到处都是。

他们都由各种贵族带着，有时候说是奉爱德华国王的名义作战，有时候又说是腓力国王的指令。

举着军旗，吹着军号，在朗格多克到处烧杀抢掠。”

卡洛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一砸桌子，桌上的餐具都跟着跳动起来，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他怒吼道：

“哼，这些所谓的贵族简直无耻至极，恐怕好多还被册封过骑士呢，这也配叫骑士吗？

有本事去抢法王和英王啊！

我在斯鲁伊斯港和图尔奈都敢直面爱德华，和他战斗。

这些劫掠平民和城市的人渣，我作为尼姆男爵，朗格多克的法兰西贵族。

我发誓，我要把他们统统绞死，做朗格多克的捍卫者！”

菲利普听完卡洛的誓言，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早就听闻让娜伯爵在图尔奈之战中表现卓越，可如今看来，布列纳的查理你才是真正的骑士啊！

能做你的兄弟，实乃我此生之荣幸。

查理，你欲做朗格多克的捍卫者，这般伟大的事业，可一定要算我一份。

我将以手中之剑，心中之勇，为你助力，不离不弃，直至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