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月xv日，保罗和贝尔诺一起坐船回埃特里亚。

为了解决女儿的婚事，贝尔诺特地抽出两个月时间，却以失败告终。如果只是感情没到位倒还好，但总主教趁机报复，再给她说亲会困难不少。当然，最叫他生气的是，女儿有困难不找自己商量，却找那些冒牌神父做告解。

“布莱斯先生，莉泽尔的事，绝非故意瞒着您。我也是头一回听说。”

“我明白。”保罗回答。

保罗趴在护栏上，眺望对岸的群山。他曾暗下决心，要给被巫师柯布害死的简妮报仇。可新年礼拜之后，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欠柯布一个人情。

这家伙除了骗人没有任何本事，对魔法一窍不通，也不擅长什么巫术。然而，他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轻描淡写几句话，救下在崩溃边缘的莉泽尔。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如果那天意志坚定一些，不被莉泽尔牵着鼻子走，劝她自尊自爱……不，即使是现在，只要跟贝尔诺说出实情，向他郑重道歉、解开误会，一切不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可保罗不敢。

“布莱斯先生，我绝不是要故意侮辱您或怎么样，您千万不要误会。”

“噢，没事，我不介意。”

保罗长叹一口气。

他现在处于优势地位。只要别那么爱面子，老实说自己喜欢莉泽尔，请贝尔诺把女儿嫁给自己，不就万事大吉了？反正从前上埃特里亚大学就仰仗贝尔诺资助，向他低头又不跌份。

“莉泽尔要回学校了吧？是不是找谁看看比较好？”

“到利弗茨再说吧。你也看到了，里斯尔河大区所谓的圣职者是怎么对她的。巫师只会骗钱，他们却想要你死。”贝尔诺轻咳一声。“没有为莉泽尔开脱的意思。我很抱歉，她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啊。”

“我还是喜欢莉泽尔的。”

许久，保罗鼓起勇气，却发现贝尔诺早已回到船舱。甲板上只剩保罗一人。

到埃特里亚后，贝尔诺带保罗在对地事务部的驻地公署做登记，留下暂时的通讯地址。几天后，保罗便收到对地事务部的通知，让他xxii日过去开会。

地点是埃特里亚的蒂佛里大教堂。

保罗对这没什么好感。他在这参加埃特里亚的第一个新年礼拜，结果礼拜举行到一半，租住的房子就被烧了。他们瞎忙活好久，回到烧焦的房子里睡觉时天都快亮了。多米尼和天上人的神学辩论也是在这。虽然最终得到了上天的机会，可单就神学辩论而言，还挺失败的。

再加上这些年来，保罗一直研习魔法、没怎么看神学理论的书，对神学的兴趣也消减不少。保罗眼里的蒂佛里大教堂已不再神圣不可侵，只是个大点的礼堂而已。

xxii日当天，保罗来到蒂佛里大教堂，坐在第一排。当年也是如此。多米尼在台上演讲，他在台下，只是现在位置更靠前一些。

多米尼走上台。

“我是对地事务部部长助理，多米尼·本诺。对地事务部任命保罗·布莱斯为东部局候补执行委员、副局长，四等圣职。驻地，领导驻埃特里亚公署，联系东部各省。保罗·布莱斯曾任至圣奥义部魔法文字研究中心研究员。至圣奥义部部长莫奈希望，继续推进圣义在地面的普及，让地面同胞更好地理解露恩女神的神迹……”

保罗上台。

站在蒂佛里大教堂中厅，他内心出奇地平静。自己成了埃特里亚的最高长官？就当这样吧。拿起讲稿，他甚至还不知道东部局一共有几个人。一个没挤进执委会的副局长，究竟掌握什么权力、要向哪些人汇报？

起起落落，都是被时代大潮裹挟着前进。一会被推到浪尖，一会又被拍到水底。

“感谢霍斯特部长、莫奈部长对我的信任。我将尽快适应新角色、融入驻埃特里亚公署，协调对地事务部与至圣奥义部在埃特里亚的工作，充分发挥特长，推动地面魔法教育事业发展……”

保罗随便说了几句，又回到座位坐好。

他不理解。

是莫奈部长安排的？可他也没明确说要帮他干什么。保罗已经有小绿本了，五等圣职和四等圣职也差不了太多，不需要再挂个空头副局长的衔。

公署官员和地方总督、总主教依次上台发言，保罗听得直打瞌睡。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这就是贝尔诺所谓的两个世界？保罗并不认同。他终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