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利弗茨，保罗就给莉泽尔写信。

他有太多话要说，可每每提笔，又不知如何组织语句。结果，他前前后后写出去三封信，但每封信都很短。无非是告诉莉泽尔自己住哪、约她出来说说话。

可半个月过去，保罗都没收到回信。

无奈，他只好在晚饭点去利弗茨大学门口的商业街闲逛，期待和莉泽尔来个偶遇。可人海茫茫，这样偶然碰到谈何容易？虽然让科尔顿帮忙也是个办法，但保罗一想到自己在利弗茨大学期间，不仅没给魔法专业建设出过多少力，还捅了个大娄子出来，就不大想跟从前的同事打交道。他好几次经过利弗茨大学校门口，思来想去，还是没进去。

伫立街头，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纵使今非昔比、成为东部局副局长，烦恼仍然一点不少。

“保罗？总算找到你了。你之前都干啥去了？”

有些眼熟，大概在哪见过。但具体是什么场合，保罗想不起来。可能是自己在利弗茨大学带过的学生？可年龄又稍大一些。

“哈……之前往埃特里亚那边去了，有点事。”保罗回答。

“连着大半年都有事？”

“差不多。”

“我真是忙死了。你是会长，却一直不闻不问，都是我在管事。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如果我能记起来你是谁，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保罗心想。他把自己在利弗茨认识的人都过了遍，却没有一个能对上号。

“等等，你不会忘了我吧？当初拉我加入教明会，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该死，我什么时候给利弗茨的教明会拉过人？不都是莉泽尔负责吗？保罗摸不着头脑。

“我是索菲啦，你的大学同学。多米尼和天上人打神学论战那次，我也去教堂看了。”

保罗想起来了。索菲是埃特里亚大学法学专业的，保罗刚加入教明会那阵子，和多米尼一起在校内做宣传，到处找人填入会申请表。那个时候，确实和索菲见过面。除此之外，就没更多印象了。

“我们的关系并不比陌生人近多少吧……”

“教明会每次活动我都在！你怎能这么说话？你要去哪？听音乐会？”

“不，我只是……”利弗茨大学门口的商业街走到头有一家音乐厅。刚来利弗茨那会，保罗试着去听过一次。结果没坚持下去，中途嫌无聊溜出来了。“刚好走到这而已，我对音乐没兴趣。”

“这样？”她打量着保罗，发出邀请。“去喝杯茶？”

那是大学附近的一家平价茶馆。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带点味道的白水。索菲要来两碗最便宜的茶。保罗眼见她舀一大勺蜂蜜到茶碗里，不禁眉头紧锁。

“生活就像喝茶。”她说。“幸运的人分到好茶叶，什么都不用加，只要慢慢享用就好。不幸的人只能兑蜂蜜进去，硬着头皮喝下这碗苦水。”

保罗端起茶碗，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啊，你别兑蜂蜜进去不就行了。”

“我说，”蜂蜜化开后，她也端起茶碗，“我们结婚吧。”

“噗。”保罗没忍住，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又喷了出来。索菲放下茶碗，没有说话。保罗回忆起在天上学的魔法，把吐在桌上的茶水清理干净。

“对哦。你之前上天，学了些魔法。”

“太无厘头了吧？”保罗吐槽道。“结婚是这么随意的事？”

“我也是仔细考虑了的。”索菲拿着勺子，在茶碗里搅来搅去。“你在埃特里亚大学念过书，还上过天，现在我们又都是教明会的会士，年龄也差不多。总之，你条件并不差。同为被阿凯德莱抛弃的曾经的天上人，我们在地面搭伙过日子吧。”

“我大概还没被阿凯德莱抛弃。如果你前阵子看报纸，就该知道……”保罗顿了顿。“我现在是对地事务部驻埃特里亚公署最厉害的人。”

这个说法很蠢。但他本来就不指望跟索菲结婚。他只想尽快把这家伙打发走，然后去找莉泽尔，跟她好好谈谈、解开她的心结。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索菲苦笑。“我也觉得我是利弗茨公署最厉害的呀。你看，我八岁就在天上的音乐厅弹管风琴，还得到枢机主教接见，不比那些只会抄公文的厉害多了？你有埃特里亚公署的公职，但谁又没有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你们结婚，不就希望女方多才多艺、有社会地位、年轻漂亮吗？”

“多才多艺是多余的。我才不会买一架管风琴放家里，更不要求将来的老婆会弹管风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