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是插着羽毛的军中信件。”柯老四仰天长叹,“每每遭遇急报时,军士们便策马高诵羽檄,踏碎十八州山河也要把军令送到主帅帐前。”
桑落想起来了,约莫就是听说过的“鸡毛信”。她默了默,又道:“还有一曲,老先生想必也是听过的。”说罢,她将取喜盒时的歌谣也唱了出来:“云间月,金屋锁。熙熙天人,犹似黄粱卧。踏归途,红尘陌。衰衰鬓发,世间百难过。”“这是我家姑娘入宫之前写的。”柯老四哭得泣不成声,最后竟跪在了地上,伏地呜咽起来。“当年晏大将军将它改了,用来祭奠牺牲的战士。”“改成什么了?”“踏归途,旌旗陌。烈烈忠魂,黄泉百战过。”柯老四越唱越激动,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去找你爹,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别去。”桑落拦住了他,“我爹不知情。”当初被颜如玉推进密室,看到了晏大将军的牌位,桑陆生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可见他并不知晓来龙去脉。如果大伯是鹤喙楼的,而鹤喙楼又是前朝公主所设,很可能清楚这两首词的来历。但现在不是询问此事的时机。爹很显然在忌惮着什么。暂时还不能惊动大伯。入冬了,净身的生意也就停了。过了这几日,就将爹接到丹溪堂来住着,待颜如玉回来再做打算。等到颜如玉回信的那一日,是个极冷的化雪的日子。这次送信的是知树。他将木头盒子放在桑落面前:“公子给你的。”桑落拉着他进屋喝茶暖手:“顺嘴问了一句,你家公子的腿伤如何?”“好多了。万大夫在,替他换了几次药。”知树端坐在火炉边,目光扫了一圈屋子,也不知想要看到什么。“芳丫头昨日还来了的,今日有事出去了。”柯老四说道。知树目光闪了一闪,只是埋下头喝茶:“我没找她。” 桑落打开盒子,这次没有木珠簪子了。只有一封信。“颜大人最近可是很忙?”“是。”知树道,“我离开那日,他带着人往上游去了。”查工部的事,必须要有真凭实据。那些东西可不会摆在明面上。“哪个大夫跟着去的?”知树答道:“公子没带任何大夫。”又补了一句,“带了那个小乌鱼。”桑落蹙起眉。小乌鱼又不懂医,带着走那么远做什么?她回了屋,将颜如玉的信拆开,险些一口气没倒过来。“桑大夫如此关心本使的身子,本使深感欣慰。你送的‘好朋友’本使已转送给了小乌鱼,本使的病,还需桑大夫亲自触诊检查。”最后落款:“你等着。”桑落觉得这三个字应该有咬牙切齿的成分。男人就是这样,讳疾忌医,还经不起质疑。甚至连隐约怀疑都不行。门外响起一阵马铃声。知树警觉地站了起来,柯老四却按住他,示意莫要轻举妄动。只听见院外传来倪芳芳的娇笑声。桑落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芳芳面对金主时特意调动的声调。“曹三公子还请留步,”倪芳芳声音端得很稳,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今日当真是多谢你了。”那曹三公子笑得也很爽朗:“倪姑娘何必如此客气。”像是发现了丹溪堂三字,曹三公子有些迟疑:“倪姑娘怎么会住在这里?”“我有个姐妹住在此处,今日我约了她绣花。”倪芳芳道,“曹公子还请稍候,我让我姐妹出来打个招呼。”说罢她就拍拍门,拍了两下没人开门。又拍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开门。第三次再要拍门,门突然就开了。露出知树那张冷冷的脸来。倪芳芳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这句问话太过自然,她忘了捏着嗓音说话。很快她意识到了,又捏着嗓子娇媚地问:“我家落落呢?”知树这才看见倪芳芳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披风。抠着门板的手有些发白,只是浅浅扫了一眼那曹三公子,冷声说道:“等着。”他转过身去请桑落。桑落跑了出来。她是明白倪芳芳的意思的。芳芳说过,每次有了可以嫁的男子时,要让桑落给帮忙看看,是否有什么隐疾。桑落冲着曹三公子笑着施礼。曹三公子彬彬有礼地冲她回礼。没有戴帽子,头发浓密,鼻孔干净,牙齿也整齐,手指没有长长的指甲。看起来是个清爽的。再看那喉结,鼻头、手指,都很正常。曹三公子被桑落打量得有些赧然:“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告辞了。改日再邀姑娘煮雪烹茶。”桑落暗暗冲倪芳芳点了一下头。倪芳芳盈盈一福,又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