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了眼前方一溜排新苗子,越看越满意。
捅了捅老伙计,他美滋滋,“喏,这群小傻子,像不像咱们刚上京的时候?土包子进城,吆五喝六,做了靶子都不自知,最后总被景家那群旧世家压着打?”
秦昀不由也回想起那些时光,眼角微微濡湿。
“他们可比我们当年强多了。听说不惑楼里舞文弄墨,他们从没输过。”
片刻后,老夫子清清嗓子,“咳,就是这楼老亏本,委实丢咱徽商脸面。
这番我回乡执教,必将数术从娃娃抓起。”
前排顾悄一个趔趄。
手上端的老坛子酒都不香了。
“就不知这科,这群小子考得如何。”
“考差了,别说是咱们小辈就成……”
……
会试放榜日。
杏榜外人山人海。
橘子们来得时候多兴奋,揭完榜后就有多萎靡。
实在是估分误差太大。
叫他们十分怀疑人生。
以为考得好的,几乎都落了榜。
那些纯纯打酱油,成绩都懒查的,竟好些登了第。
“这……我考不上就算了,但咱们江西的解元呢?”
“别说了,浙江不止解元,五经魁也都落榜了!”
“湖建也无。”
“算咱们四川一个。”
“福南在此,比你们略好,经魁好歹中了一个。”
“咳,南直经魁全军覆没,吊车尾的倒是考进三个准进士……”
……
“这么说,我这种乡试中流水平,没考上也还行?”
“不是,兄弟你想过没,我没考上,你没考上,各地解元也没考上,那上榜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语点醒梦中人。
已经有聪明的小伙伴开始统计南北榜各自人头了。
数下来,大家更沉默。
北榜也在劫难逃。
排位靠前的种子选手,大都落选,反倒是屡次落榜,考了数回的老大难人手一个取中名额。
众学子:真的好想大喊舞弊啦——
委屈实在没证据。
一众举子,嘴里大约都含着一句话,将吐未吐。
别问顾劳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嘴里也有一句mmp正酝酿着风暴。
他的包过班,竟倒了一大片。
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原疏也风中凌乱。
就离谱。
眼见着小伙伴们蔫头耷脑,梦想破灭的声音此起彼伏,顾劳斯梗着头,坚决不认这结果。
“莫方,这一定主考方在跟我们开玩笑。”
“你们别不信啊,真的,这结果跟玩儿似的。”
“喂喂喂……”
宋如松笑着摸了摸他头,“没事,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转身就走,徒留一个萧索背影,任顾劳斯艰难消化。
黄五径自嘤嘤嘤。
“琰之兄弟,我脏了,我这个落榜生再也配不上你探花及第的二哥了。”
顾劳斯看着袖口上的几滴马尿,嘴角抽了抽。
顾影朝也蹙紧眉头,满脸歉意。
“对不起,叔公,我令你失望了。”
后面还有小猪、二虎、安庆府……
顾悄赶忙捂住耳朵:啊啊啊,打住,我不听我不听。
“呵呵,我们考场失意,你倒是赌场得意了。
这把闱彩,扭亏为盈不在话下,就不知族叔进账多少?”
顾云斐阴阳怪气,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闻言,恨不得套麻袋将他捶一顿。
呵,几个破钱能买我青春吗?!
只有李玉不颓不丧,得之泰然,失之亦泰然。
“大不了下场再来,不碍事的。”
顾劳斯暗自点头,果然只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才最沉稳可靠!
贡院里,也很热闹。
按制,杏榜一样要先呈皇帝御览。
这报喜的好差事,历来都是主考亲自出马。
柳巍很是跃跃欲试。
他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向神宗汇报他“积极稳妥推进科考综合改革成效做法”之123了。
黄榜才誊出,他就志得意满等着提调下内帘大锁。
“吱嘎”一声,厚重红木大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