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紧握的水笔,手指微微颤动。他抬眼看向顾鸿涛,那张布满愁容的脸庞此刻显得伪善得可怕。
而不远处,顾承霁那张尚未掩饰完的脸上,终究还是闪现出一抹难以遏制的、刻在骨子里的得意。
顾胤深心底那一线仅存的平衡感,被悄无声息地抽走了。
他知道,这份由“家族监督”“独立委员”“公正调查”包装起来的提案,不是刀剑,却比刀更锋利。它将像一把软刀子,钉在他头顶,日日放血。不是一次推翻,而是长久的蚕食,是让他在权力与公信力之间逐步失衡的毒计。
他站在那里,浑身冷得如坠冰窖,却没有一丝动摇。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张张戴着面具的脸,记下了所有人的眼神与表情。
然后,他收回目光,沉沉地坐回椅中,背脊依旧挺直如矛。
另一边,董事会散场后,走廊中人声未起,压抑得仿佛空气都凝成了冰。
顾胤深一言未发,缓步从会议室走出,步履沉稳却冷峻。他西装笔挺,身形高大,整个人仿佛一座寂静行走的冰山。光线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投进来,在他肩上、鬓角洒下一层苍白的冷光。他的脚步在寂静的长廊上回响,一声一声,像战鼓敲在死寂的战场上。
顾明玉从另一侧款款而来,香云纱旗袍在她身上笔挺如铁,手腕上镶嵌翡翠的玉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却不祥的响声。她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步履没有半点停顿。只在擦肩一瞬,轻飘飘丢下一句:
“顾家的脸,祖宗的棺材板,都被你掀翻了。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