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吗?还是你也要来上学了?或是替你弟弟?”
霍隽深激动地无以复加,含笑的丹凤眼闪闪发光。_3\3*k~s¢w·.\c¢o¨m_小侯爷是在睡梦中被暗卫抱上车的,一路呼呼大睡,正酣畅时被落在车顶的几只鸟儿吵醒了,满心怨气,正欲宰了鸟儿的祖宗十八代以儆效尤!谁想喜从天降,刹那间所有的怒意烦躁都飞走了。几个月不见,霍隽深长高了、壮硕了许多,宽大的学子服被牢牢撑起,挺拔有力、派头十足。无忧站直了也才到他的肩膀,遂微仰着脑袋,“嘘,小声些吧,我来见高阳太傅。”“哦哦,我只是太惊喜了。太傅多半在国子监藏书楼,我带你去。”“你会迟到的。”霍隽深无所谓地摆摆手,“迟到就迟到了,陪你要紧!”小侯爷兴高采烈,热情高涨,无忧心知拦不住,自己也缺个引路人,便随他去了。两人并肩前行,院中古柏挺立,枝桠交错,将阳光筛成碎金,在脚尖、青砖轻轻跳跃。步入其中,淡淡的草木香气扑鼻,来往的学子身着同样式的青衣学袍,三两成簇,衣袂飘飘、步履匆匆。或张扬不失礼节的互打招呼,或举着书低语交流,耳边时而传来忽大忽小的朗读声,每一幕都让无忧愉悦。霍隽深喜不自胜,步伐都轻快起来。他步子大,许久没跟姑娘家一起前行,忘了收,没走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慢半拍才觉察到身旁无人,仓皇转身,懊恼着跑回去迎人。少年的情意写在眼里,盖住了眼睛,压不住嘴角。从未看到小主子这般高兴的暗卫阿二心情复杂,“怎么办?牛郎织女终是见面了。”“如实禀告呗。”藏在树上的暗卫阿一毫不纠结,小侯爷并未离开他们的视线,擅自去到不该去的地方,不算失职。至于遇到什么人,那是天老爷的安排,不是暗卫能干涉的。霍隽深扫着无忧唇角的弧度,心情更好了,“你终于出门了,雨过天晴了吗?”不等回答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张破嘴,大好的气氛,哪壶不开提哪壶。作为成绩倒数一二的难兄难弟,霍隽深和东宫守恩深感同病相怜,越走越近。对于无忧陷于悲痛,把自己锁起来的事,自然也知之甚多,早想去国公府亲自探视安慰。想她,想见她,可祖母不允许,母亲也不同意。明路不行,想暗渡陈仓,偏次次都被抓到。出门永远有暗卫严防死守,他铆足劲儿,绞尽脑汁,奈何就是打不赢,逃不脱。除了把自己气得半死,一无所得,过得很是憋屈。“我没事的,不必挂心。”“我怎么能不担心!我知道你看重孟姨娘,可是十一,人死不能复生,再说她本身有污点,你那么聪明,怎么在这事上不考虑考虑后果了呢。为了一个不在的人,和身边的家人闹得剑拔弩张,值得吗?” 无忧微愣,话到嘴边咬住了,不答反笑,“小侯爷也长成考虑得失利弊的大人了呢!”“我本来也不是小孩呀!”霍隽深本能反驳,又觉这话似有深意,抓了抓额头,急忙解释:“我不是反对你!我是……我不想你过得艰难!你家里本就对你心存芥蒂,多有忽略,你这样不是把他们越推越远吗?”“乞求不来的。”“什么?”“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疼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懂事退让,委曲求全就添了爱意,只会变本加厉。只会把你当成软柿子,随意揉搓。”“可你不是一直渴望亲人的吗?”“是,我曾渴望,可现实很残忍,活在渴望里的那个我,太可怜了。我不想那样活着,不想再心存幻想,给自己编织一个不存在的家梦。老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其实看清了,也不会少块肉。人不能活在梦里,那是自我欺骗,也是在自己欺负自己。早认清,不再强求,不再期待,挺好的。”柔声细语,以极平淡的语调娓娓道来,看不出任何伤心或是悲愤,似在转述别人的事情,别人的决定一般。霍隽深一愣,刚高兴她愿意吐露心声,又觉得她话里有话,似有所指。但当下想到另一些事,忍不住道:“可你终究是女儿家,离不开家族……也不是要你怎样,你心里当然可以维持厌恶,就面上装一装,表面过得去嘛!”“没用的。面子是靠里子支撑的,没有里子,要想表面过得去,就意味着要单向妥协,无尽的妥协。就像那街边的乞儿,便是整日装孙子,能不受欺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