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心里作何想,他都只能与百姓共进退。
这也造成黄要善在封锁的并州城中无人可用,只有一个医博士可做他耳目与爪牙。
毕竟并州刺史只是和黄家有人情往来,又不是黄家的狗,怎么可能替他们干盯梢杀人的违法勾当?
并州刺史正居堂上。
杜宣缘则坐在一侧,是听审的模样。
医博士微微抬眼,见并州刺史神情严肃,心中更是隐隐不安。
并州刺史照例问话后,程归依旧是那番说辞。
而后他转问医博士有何辩解。
医博士便将前几日在牢中同杜宣缘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并州刺史面无表情,朗声道:“你二人各执一词,可有人证、物证?”
医博士心下略沉。
这架势,像是打算秉公处理了。
医博士暗道:并州刺史虽与黄家有一些往来,但并不亲厚,若是杜宣缘执意要查,他也不会驳了对方的意愿。
幸好程归手上也没有确凿证据。
他微微偏头看向程归,却发现程归仰着头,视线直直望向上边的杜宣缘。
医博士心里“咯噔”一声。
莫非……
还不等他一团乱麻的思绪理出一个明确的线索,为他注视的程归便突然转过头来,无光的眸子定定盯着他。
“既然你说为我母亲诊治过,那当时的诊断结论是什么、开出的药方在哪里?你说我屡屡向你勒索,又到底勒索过几次、一共从你那里索要了多少财物?”
不需要听到最后,医博士的额上已经泌出冷汗。
程归问完,又冷冷一笑,颇为嘲讽地说道:“作为一个负责的大夫,你不会连是因为怎样误诊医死了人都不记得吧?作为一个被勒索的苦主,你不会连自己损失了多少财物都不清楚吧?”
她言辞锐利,颇有咄咄逼人之感。
而医博士也被她接二连三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
“时日已久,自然、自然记不太清。当时开出的药方也已经遗失了,你多次向我索要钱财,零零碎碎的金额我自然记不清楚……”他说着,自己都觉察出那些没什么底气的回应里满是漏洞。
于是医博士放弃防守,转而攻击起程归。
“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母亲死于非命?”
他又反客为主,冷笑道:“你信口开河,编造此等虚假离奇的身世,恐怕是想借黄家的名势,令诸大人不敢深责于你吧?”
听到医博士先一步混淆黑白的话,程归气得嗤笑一声。
第175章 返程
医博士清楚自己这是颠倒黑白的说辞。
他面对程归嘲讽的笑声亦是无动于衷, 只看向上方那两个人。
是非真假从来都不重要。
堂上的并州刺史却将目光投向杜宣缘。
医博士心道:果然是这都督从中作梗。
杜宣缘却瞥了眼并州刺史,暗道:这老匹夫真是精明。
因是杜宣缘坚持要如实审理这个案子,并州刺史初时很是为难, 而杜宣缘软磨硬泡了两天才叫他不得不同意下来。
但他也怕引火上身, 故在此时做出左右为难的模样,以推卸身上的责任。
杜宣缘对这位并州刺史倒没有多少指望。
她坐直了腰杆,盯着堂下二人, 道:“本官一向讲究谁主张、谁举证。说被勒索的, 需要拿出被勒索的证据;说被谋害的, 也要给出被谋害的实证。你二人在公堂之上竟都拿不出罪证来……”
杜宣缘故作蹙眉苦恼的模样。
医博士心下一喜, 只觉她这是打算将此案不了了之了。
他暗道:恐怕这定北都督不过是想自重一番, 人还是拎得清的。
孰料下一秒,杜宣缘便笑道:“巧了, 我这儿倒有一份证据, 诸位想瞧一瞧否?”
就算不想,又哪里由得着选?
杜宣缘向一侧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那衙役便上前一步,奉上一本半旧的册子。
“这本册子是何时入衙门档案的?”杜宣缘问。
“一月前。”衙役答道。
医博士听到这个时间还是迷迷糊糊的, 程归却已经抬起眼, 全睁的眸子牢牢黏在杜宣缘身上。
“在此期间可有对其进行修改?”杜宣缘又问。
“没有。”
杜宣缘点点头, 最后问:“你如何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衙役道:“将册子归档的、抄录的、看管档案间的人皆可作证。”
医博士被杜宣缘突然叫来的这出“戏”搞得糊里糊涂。
程归的眼中却渐渐有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