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宫殿里陈设一应如前,先帝在此驾崩不久,整座宫殿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待人声寂灭后,小皇帝才敢小心地睁眼。
他环顾四周,压着声啜泣起来——想念自己的母妃,不知母妃身在何处,是否还……健在。
此时的淑妃倒是无暇顾及“昏迷不醒”的儿子。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
此时对方正慢悠悠品着淑妃宫中的云顶青萍。
好似来找故人叙旧。
不过淑妃并不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什么旧可叙。
在二皇子带离她身边后,淑妃便竭尽自己所能与看管她的侍女“相谈甚欢”,套出不少话来。
包括她刚刚得知,面前这位故人已经封王。
女子为王?
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向皇儿讨要这个王位也不过是虚名一场。
淑妃一直觉得杜宣缘是个特别的人。
只是,她现在觉得杜宣缘太过执着于虚名。
“这王位于你而言有什么用?”她问
孰料杜宣缘反问她:“这王位为何于我而言无用?”
淑妃面上冒出一闪而过的茫然,显然是被杜宣缘问住了。
她默然片刻,道:“你今日索取的一切,皆是从你丈夫手中夺来的。他未随军入宫,不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皆是一切都为泡影。你只是想过这一次瘾吗?”
淑妃不清楚杜宣缘“失踪”这几年的境遇。
但她知道历王谋反,普天之下只有“陈仲因”麾下的定北军可与他有一战之力。
江南那两个根本靠不住。
也就是因为揣着一腔妇人之仁,他们才迟迟不曾自立为王,实则早就对大成积怨已深。
所以即便刚刚被找出来,对外界一无所知,她也能猜到,来得是什么人。
而她并未见到“陈仲因”,今日主持局面的人一直是杜宣缘。
不仅定北军的将领都信服于她,她所表现出的魄力、做出的决策,都不是困于深宅的女子所能做到的。
所以淑妃推测,杜宣缘失踪的这几年,许是追随“陈仲因”。
同他南征北战,取信下属,同时自己的眼界愈发宽广,心也被养野了。
才会在这种时候,撷取本该属于“定北大将军”的成果。
淑妃并不认同杜宣缘的做法。
在她看来,杜宣缘的举动对她本身百害而无一利。
杜宣缘过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瘾,可等“定北大将军”赶到宫中,得知她的所作所为,又当是何想法?
届时夫妻离心,她依靠丈夫所获得的一切都会被剥夺。
淑妃一直坚信着,再怎么有锋芒的女人,都应该在男人面前收敛,只有明哲保身,才能在父权、夫权下苟且偷生。
不过……
淑妃想:以自己的立场,是不该说这样的话。
杜宣缘显然在定北军中拥有一定的势力。
她和“陈仲因”陷入争权夺利的内斗,只会对她与幼子收回权力百利而无一害。
自己又为何要提醒她呢?
就在淑妃纠结时,杜宣缘忽然起身。
只见她将手中的茶水倒在地上,道:“入口寡淡,后韵绵苦。我不喜欢这茶。久闻淑妃娘娘这云顶青萍,如今尝了只觉不过如此。”
她伏身在淑妃耳边轻声道:“既已登上云顶,为何要做随波的无根浮萍?”
淑妃闻言神思不属。
“从始至终,都是我。”杜宣缘站定,眺望宫殿外的远空,“我不过是拿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第212章 馊主意
淑妃不知道杜宣缘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依旧没有见皇儿的机会, 也不曾与杜宣缘达成什么合作,好似对方真的只是找自己叙叙旧。
可淑妃却对这段叙旧念念不忘。
她总觉得,杜宣缘所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听得明白, 却又完全糊涂着。
此后, 更令她惊讶的是,陈仲因自请除去定北大将军的职位,将所有权力都转交给杜宣缘。
朝堂一片哗然。
尽管文官写谏文写得笔杆子都断成两截, 可掌控皇城局势的兵马握在杜宣缘手上, 朝堂大事由这位雁王做主, 再多詈骂之语, 都不过是蜻蜓点水, 止增涟漪罢了。
这时候淑妃再回忆起杜宣缘当日所说。
她恍恍惚惚间升起一个念头——难不成,这定北大将军的功绩, 都是杜宣缘借陈仲因这个壳子立下来的不成?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 尽管心里无数次说着“不可能”,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