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是个硬骨头,早在六年前,章淳当宰相的时候,章淳想让李格非带头编类元佑诸臣奏章,李格非就硬顶宰相,就是不干,最后被外放去广信军当通判。
他信誉很好,真要是交换利益的话,价值很高。
他有点犹豫。
这事情要是调查清楚了,就是赵挺之做的,那么他就完了。一个随意诬陷其他官员家属的人,当不了京官,不是罢官就是外放。
就是调查不清楚,他也完了,背着一个说不清楚的糊涂官司,你还想升官?做梦吧。
所以,不着急利益交换。
他要先回家训闺女。
李府。
李清照在前厅转来转去,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她回来后就没有去后院,一直在前厅等着李格非回来,她不是哪种哭起来没完的类型,眼圈红几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父亲生气了,她很不放心。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她才看到父亲回来。
“爹,谁打你了!”
李清照看到父亲的模样后,心中一股怒火腾一下就烧起来了。
李格非官服凌乱,官帽后面的两只长长的直尺也掉了一只,脸上还有一道血痕。
这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啊!
好吧,李格非先是打人,后又被人拉扯开,官服自然凌乱不堪,脸上的伤嘛,这个就很扯淡了。
宋朝的官帽是前面是正常的二阶帽子,后面加了一根横木一样的翅子,这左右翅子像直尺一样,长度还超过了两边肩膀,硬度,好吧,就是布包着的竹片,相当硬。
你想像一下,两个戴着这样脑子的人打架,然后一群戴着这种帽子的人来拉架,最后会被戳死几个?
李格非脸上的血痕就是这样来的。
“你花的钱是哪儿来的?”
李格非没回答女儿的问题,他不会把压力带给女儿,别说朝堂的事,就是三味书屋和那本书,他都不会告诉女儿。
他只想知道女儿的钱是哪儿来的,他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了。
“谁打的,告诉我。”
李清照伸手摸了一下那血痕。
不是女人抓的,那就是男的了,敢打我爹,我要把你的爪子掰断!!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她起杀意了。
“我问你的钱是哪儿来的?”
李格非看着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闺女,头疼了。
人家的闺女都是母亲管教,自己女儿打小没有了娘,也就没有人管教,等自己娶了现在的夫人,夫人根本管不住女儿。
现在,他不头大谁头大。
“你告诉我谁打的你,我就告诉你钱是怎么来的。”
“没有人打我。”
“没有钱。”
“你撒谎。”
“你也是撒谎。”
“我没有。”
“我也没有。”
两个人杠上了。
两个互相关心的人,却都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一时之间互不相让。
一直充当遮风挡雨角色的李格非发现女儿长大了,似乎想替自己遮风挡雨,心中甚是欣慰,这更加坚定了他和赵挺之不死不休的决心。
“最近,都不许出去,在家待着,看好你弟弟,也不许喊人来家里打牌。”
晚饭的时候,李格非给全家人下了禁足令,这也是没办法,家里人少,又都是弱女子,他要有两个成年儿子的话,哪会说这样的话。
“发生了何事?要不我回娘家一趟?”
王夫人瞄了一眼丈夫脸上的划痕,语气中也夹带着火气。
她回娘家可不是避难,她是王拱臣的孙女,王拱臣当过太子少保,是欧阳修的连襟,王家也是个势力庞大的大家族,她回娘家肯定是去找帮手了。
干架,不论古今,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呼朋唤友,召唤亲戚兄弟,这都是基础操作。
同样,打架打输了,也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往往会对亲朋好友造成一些影响。
当官的打起来,更是结果难料。
李格非这是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
反正,宋朝不杀文臣,最多就是流放,这也把文人的胆气放大了很多。
他在做着准备,赵挺之也在做着准备。
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不是他两个儿子做的,但他的知道是谁做的。
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