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随着唐刃在军营与府中来回跑,转眼之间,便又过去了两日。
前两日的那场大雨过后,京中又下起了雪,这两日正是寒的时候。
唐刃命人买了上好的炭,一应吃食也备下的齐全,君卿待在营,倒更像是在此地取乐的。
唐刃安排好每日巡逻的队伍,一般宫里没什么事,萧怀策也不传他,免得见了他头疼。
今日与前两日一般,外面风雪大,两人窝在营帐中下棋,正玩乐之时,宫里忽然来了人。
这人是奉命来找君卿的,老皇帝是越发的不行了,今日竟吐了血,急需他入宫诊治。
自皇帝病倒后,苏淮崖本是一直留在宫中的,然而前段日子天医阁有急事,他便回了药谷。
苏淮崖是江湖中人,天医阁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又极高,他若是要走,即便是皇帝也留不住的。
不过他人虽走了,却留下了药,也曾与萧怀策说过,皇帝只要静养,挨到来年春暖,许能痊愈。
毕竟上了年龄的人最怕的就是寒冬, 一旦过不了冬日,那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苏淮崖走后皇帝一直挺稳定的,然而今日不知是怎么的,竟又吐血昏迷了。
御医们前来看过,却未查到原因。
入宫的路上,听着传旨太监口中所述,君卿也暗自琢磨起了不对劲。
他给皇帝用的药虽毒,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命。
他当初刻意催发了那药,却也只用了一半的药效,又让自家师公为皇帝吊着这半条命,不就是为了让他受尽病痛折磨之苦。
让一个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老人缠绵病榻,想一想,他就觉得痛快呢。
很快,两人便随着那太监一起入了宫,到了皇帝寝宫。
两人方一踏入,便闻见殿内浓郁的汤药味。
待到了里间,只见御医们更是跪成一排。
而萧怀策站在皇帝床前,满面焦急之色。
君卿两人正要行礼,却被萧怀策制止。
此刻情况危急,哪里还顾不得那么多虚礼。
君卿走到床前,目光看向那形容枯槁之人,他面上虽说一片平静,可心中却是隐隐快意。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这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凭什么还能稳坐高位,落得安享晚年的下场,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他死的痛快。
萧怀策在此,君卿演戏自然是要演的十足的真,为皇帝把过脉后,他方眉头紧蹙道:“陛下今日可是用了大补之物?”
闻言,萧怀策立刻将目光看向贴身伺候皇帝的太监。
那人猛的跪下,有些磕巴开口:“今日贵妃娘娘来看望陛下,给陛下用了一碗鸽子汤。”
萧怀策一听当即脸色就变了,如今宫里的贵妃可就只有一位,那就是他的母妃。
君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儿子上位了。
想到这,他神色凝重地开口:“殿下,鸽子汤虽然是性温之物,可陛下久病在床,如今身子正是虚的时候,自然是虚不受补,才会一时气血冲撞。”
久病之人确实虚不受补,可小小的一碗鸽子汤,也不至于让皇帝吐血昏迷。
他方才探出,皇帝体内还另有一味毒。
下毒之人极其小心,那毒量几乎微不可察,此毒若不是长久服用,并不会对中毒之人造成要命的危害。
这也是为何太医们未能查出皇帝忽然吐血的原因。
那毒虽然量微,可与他下在皇帝体内的毒却是相冲的,皇帝的身子自然会受不住。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父皇他...”
说到这,萧怀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自家母妃他了解,绝不会是无意为之。
想到这,他心中不免生出一抹无奈,他如今已是太子,母妃竟这般等不及吗?
君卿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银针来,他沉声道:“还请殿下准许我为陛下施针,若是过了今夜,陛下醒来便无恙,若是不醒...”
余下的话他未说,可在场的人也听得明白。
见此,萧怀策也只得开口:“好,还请先生尽力医治,宫中所有人皆会配合先生。”
萧怀策此刻心绪复杂,皇帝虽然偏心,可始终是他的父亲,对他也是有疼爱之时。
他自然是不愿丧父,可心中隐约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皇帝若是今日就此去了才好。
得他应允,君卿不再开口,他抽出闪着寒光的银针,低头之时,无人发现他眼中的冷意。
那银针扎在穴位上痛或不痛,只有昏迷的皇帝自个知道。
随着一枚枚银针落下,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