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艳就给他念了了起来。因为那时都是百分制,所以学生的得分都是在一百之内,她每念完一个数,他就考虑下一个数应该是几十,如果是好学生就应该是八十或九十,如果是差学生就应该是六十或七十,这样进行了五六个以后,谭小艳突然念了一个一百二,他的手停下了。
“哪有一百二啊。”他说。
“是两个人的。”她笑了。
“你是不是嫌我的学生答得太少了。”
“这样不快一点嘛。”
“可我没有精神准备啊。”
“怨我。我一开始就一起念两个好了。”
“你一开始一起念三个都行。”
“念三个我算不过来。”
他俩都笑了,和她在一起工作真是愉快。
在文明办那二年,每年省文明办都要召开两次会议,由各市县的文明办主任参加,其实开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除了布置一下刊物的发行任务以外,别的就是观光旅游了,而每一年召开会议的地点都是不一样,所以这样的会议和旅游没什么区别,这个,行内人也都知道。
由于老主任年龄大了,不愿出门,而他又不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一个不好好工作的副主任。所以老主任都是派黎威来参加这样的会议。到了第三次参加这样的会议的时候,黎威和老主任说,老是叫自己来参加这样的会议,谭小艳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啊,老主任说,他和谭小艳说过了,本来这一次是想叫谭小艳参加来的,可谭小艳却说,还是叫黎哥去吧,平时单位的活都是黎哥干了,黎哥天天来得早,把卫生都收拾完了,擦玻璃的活很累的,要把窗户都卸下了,擦完再按上,这些都是黎哥一个人干,单位的材料就更不用说了,都是黎哥写,所以开会这样的事也应该叫黎哥去,她没有想法。
老主任说,谭小艳对他是一百个满意,他俩能处得这么好,他也就省心了,就这样,黎威在文明办的二年的有效时间里到省里开了四次会,走了全省的六个城市,而谭小艳一次也没有出去过,但她心安理得,没有一点怨言。而且,在他出去开会的时间里,她每天都是早早地来上班,打水扫地,收拾卫生。老主任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她说,黎哥出差了,她就应该早点来,把黎哥平时干的活都干了,这句话叫老主任感动,他觉得谭小艳这个孩子太好了,宽宏大量,为人实在。
老主任爱开玩笑,有一次他从卷柜里拿出两杆秤来,是前任主任在检查市场时没收的,他把这两杆秤的秤杆放在了身后,和黎威谭小艳说,这有两杆秤,你俩一人一杆,你俩自己挑吧。从秤盘看这两杆秤的质量有明显的区别,有一个秤盘既干净又亮堂,并且可以看见的那一部分秤杆还是铜的,而另一杆秤的秤盘锈迹斑斑,可以看见的那一部分秤杆还是木头的,只不过这杆旧秤的秤盘要比新秤的秤盘大一些。谭小艳稍加思索就说,我要那杆小的。老主任这时才把手从后面拿过来,一看,那把小秤的秤杆是半截的。这三个人乐得是前仰后合。
黎威和谭小艳之间并没有玩笑,但她的严肃有时更叫他难以忘怀。有一天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也没注意谭小艳在干什么,突然,他觉得办公室的门有动静,他就向门口张望,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但是并没有人进来,他看见门外有一个人影,但又不知是谁,他正在纳闷,准备去看一看,门缝张大了,露出了谭小艳的脸。“我擦门呢。”她小声地说。好象怕影响了黎威。黎威笑了,没说什么,可当他回过身来,再想看报纸的时候,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想起了这首诗,那张俊俏的脸,即便没有桃花的映衬,也是那样的叫人热血涌动。
文明办的单位是不大,经常上班的就他们三个人,可他们三个人都充满激情和欢乐,老主任经常说,别看我们人少,但我们的学历比谁都高,两个干事都是重点高中的老师出身,这种知识结构在全县绝无仅有。多么令人快乐的时光啊,现在回想起来也好象在昨天。
他觉得自己必须帮她一把,报纸挨批虽然有很多客观原因,但究其根本还是她敏感性不够,她可能从来都没有认真看报,而新来的县委书记是白水历史上第一个高学历的县委书记,又是一个机关通,他不仅是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而且一直是在市委机关工作,搞了多年的文字,虽然他的这一长项并不能决定他事业的成败,但在他手下工作的人不会那么消闲了,只会喝酒不懂文字的人恐怕得不到他的赏识。
他又想到谭小艳,拿谭小艳的水平和这些人比,那当然是高得多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