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褪去身上外袍,换上被黄皮子味浸透的道袍,又记住此处后,走出炼丹院子。
这是个富丽堂皇的大院,花园花开锦簇,绿树如茵,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他们藏在暗处,见许多小妖怪端着各种蔬果美酒,在林中穿梭。小妖们穿着人的衣服,脸上俱戴着一个遮住面容的纱笠。
逢雪摸了摸脸,明白过来,“它们想修炼成人,学着人走路和穿衣,还故意用纱笠遮住了面容。”
这有可能是宴会主人故意附庸风雅穷讲究。
毕竟就算戴着斗笠,这些小妖怪也看上去妖模妖样奇形怪状,有的裙子下露出两个蹄子,有的举木托的手长满了毛,有的则扭来扭去根没骨头似的。
连形都没有化好、走路都不会的小妖怪,说不定全是被强抓来的。
倒方便了他们。
逢雪利落打晕两个小妖怪,和叶蓬舟一人一个斗笠,从容混进妖精队伍里。
“看来胡子是白画了。”叶蓬舟小声说。
逢雪“嗯”了声,“幸好你就画了几笔。”
叶蓬舟:“但……”
“但什么?”
叶蓬舟想起少女画着猫须杏眼圆圆看他的模样,脸上一热,“没、没什么。”
逢雪:“扭扭捏捏。”
两人混入妖怪队伍,这些小妖他们并不在意,只在意那位馒头山君。盛宴摆好,明亮的月色里,几只鸟精在娉婷起舞,身形清灵,彩带飘飞。
一个头戴黑纱斗笠,比院墙高出一个头的妖怪走了出来。
看他露出的蹄子,是只野猪精。
它大声道:“宴席备好,宾客入座。”
逢雪循声回头望去,拧了拧眉毛,心想,好重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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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要举行玄门盛会,青溟山的弟子们俱忙碌起来,除了每日的功课,还要招待宾客、交流道理、每日洒扫……
圆月悬在夜空。
夜深,弟子们多结束一日忙碌,在疲乏中进入梦乡。
易求一易存二前两天山中斗殴,被戒律堂罚打了几十竹棒,又被罚来扫山阶。
他们一瘸一拐从山脚扫到门前,肩膀上几点白,是鸟儿留下的痕迹。
“哥,我的手脚都麻了。”易存二苦着脸埋怨。
易求一拿着扫帚,慢慢爬上山阶,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山阶上玉人静立,微风几许,吹得她鬓发拂动。
她眉目秀美,如同一座白瓷美人,立在如霜的月色里,关切地看着两位少年。
易家兄弟眼前一亮,身上的疲倦似也随风飘去,“风师妹!”
风扶柳走下来,从袖中拿出瓶伤药,递给他们。
易存二接过,笑着说:“风师妹,还是你最好,哎呀,我的屁股都开花了!”
风扶柳柔声道:“等师姐从山下回来,你们要给她认错。”
易存二脸上笑容垮掉,“为什么?”
风扶柳依旧秀丽柔弱的模样,平静解释:“我早就同你们说过,早上我哭,并非是师姐欺负我。”
易存二大声说:“怎么不是了?她一天到晚就冤枉你,说你不是救沈师兄的人,说你冒领她的功劳。可分明是你最先找到师兄,为了给师兄续命,还伤了自己的灵脉!不是你救了他,还能是谁?”
易求一也不服气地说:“就是,她一直污蔑师妹你的清白,不就是看你好欺负?她就仗着自己是凌云真人的亲传,在山上……”
话未说完,风扶柳打断了他,“不是的。早上我哭和师姐并无关系。师姐并未欺负我,你们应该找她道歉。”
两个少年见她面上一片沉凝严肃,不由有些忐忑。
“师妹,你说实话,她真没欺负你呀?”
风扶柳点头。
“那你哭什么?”
风扶柳沉默了片刻,说道:“想到了一位亲人。师姐用剑时,极像我那位亲人,再者,我只是捡到重伤的沈师兄,若师兄真是师姐救出来的呢?”
易存二道:“怎么可能?区区剑术能带人走出魔窟?再说了,她说自己有残剑证明她进过魔窟,师妹,你见过那把残剑吗?”
风扶柳低下眉眼,轻轻咬了下唇。
“风师妹?你见过残剑吗?”
风扶柳回过神,笑着说:“自然没有见过,也许师姐是遗落在魔窟中了吧。”
易求一嗤道:“什么魔窟不魔窟,我看她根本没有进过魔窟,都是瞎说的!咦,沈师兄……”
风扶柳转过了脸,抬头望去。
山阶尽头,道观门下,清俊如仙的少年身披玄色大氅,长睫半垂,静默望着他们。
树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