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这般……断壁残垣啊……”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拖长,变得无比尖利,好像一只尖锐的指甲从他们耳腔里刮过。
“见了鬼。”逢雪骂道,甩出一道雷符,“降妖!”
叶蓬舟跟在她身侧,鬼哭刀瞬间暴涨,劈向木窗。
宋风停堵住耳朵,“这次可不是我用丧魂铃,她唱得可真难听。”
宋雨停把他往前一推,“上啊,不对,”她又猛地把人拉回来,“你就别上了!替我们护卫,别让妖魔鬼怪围过来。”
宋风停抱着一堆法宝,委屈地立在旁边,又想上前帮忙,又有些不敢。他目光一扫周围,黄皮子已经被杀得差不多,忽地黑暗中,杀出了一位恶鬼。
那恶鬼,头戴高帽,身披白袍,面孔惨白,舌头吊至胸口,一手拿着铁索,一手拿着木棒——好似庙里勾魂索命的无常。
宋风停摩挲拳掌,跳到恶鬼之前,“恶鬼,看我的桃木剑!”
……
刀风如浪,劈开大雨,轰隆一声便把木窗劈成碎片。
坐在窗前揽镜自顾的女人举着自己的美人头颅,幽怨地看他们一眼,“真是群不解风情的粗鲁小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叶蓬舟握住刀柄,笑道:“你生得这幅鬼样子,想让我们怜惜,可有些难哦。阁下揽镜自顾,难道没有自知之明?”
女鬼被他气得面目扭曲,“你——”
雷符忽然而至,飘至她的身上。
逢雪轻念咒语,一道雷光乍现,但女鬼依旧毫发无损。
她的头颅似笑非笑悬在半空,好似在嘲讽少年们一切术法皆是无用功。
宋雨停挥刺几下桃木剑,发现无用后,不由诧然:“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鬼,不怕雷劈不怕桃木?”
逢雪撤剑,把飘过来的轻纱一劈两段,“她身上带着阴司令旗,术法无效,找到那只作祟黄妖。”
女鬼是身怀令旗,术法伤不得,但黄太奶奶总不是阴间还魂,奉命复仇的吧。
叶蓬舟:“小仙姑你看。”
在女鬼身后床榻上,太守面孔惨白躺着,腹腔打开,里面有个小小的身影耸动,吃着他的脏器。他的眼睛半阖,胸口微微起伏,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自己的意识,并未死去。
“我掩护。”叶蓬舟言简意赅。
逢雪颔首,不需多言,拔剑冲向了床榻。
一丈红绫飞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她用剑一劈,红绫如水波泛起涟漪,丝毫无损,把她包了起来。
逢雪迅速往上跃起,闪到一旁,若非反应及时,刚才要把红绫包成粽子了。
那女鬼莲步轻移,甩动水袖,红绫跟着在屋内飘荡。
好似在戏台唱戏,唱腔婉转,信手一抛,水袖高甩,无限风流缱绻。
只苦了三个苦战的少年。
红绫刀剑劈不开,术法破不了,挡在他们面前,如同扭动的大蛇,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吞入腹中。
纵有叶蓬舟掩护,逢雪也无法靠近那张床。
两个人配合惯了,一时忘记进屋的还有一人,等听到声惊呼转身去,却见红绫一转,缠住宋雨停的脚腕,把她猛地卷了起来。
只在转瞬间,红绫就把女人裹了起来,裹成个血红的人茧。
“遭了!”逢雪拔剑,长剑划过红绫,冒出簌簌火星,却依旧没有办法破开红绫。
人茧不断扭动,里面的人挣扎弧度越来越小。
宋风停也看见妹妹被困,顾不得和他斗了半晌的恶鬼,匆忙跑进来,伸手往怀中掏,“看我破金石……”
话未说完,他进门时没察觉到脚下,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逢雪收回了目光,“看来他不行。”
叶蓬舟点点头。
正准备把人茧往肩上一扛,缠成的茧子忽然冒出了透亮的红光,片刻,红绫仿佛被烫到,缩了回去,宋雨停摔在了地上,身上的外袍闪烁金光。
她的衣服上竖起了千万根金针,金光闪闪,好似一个刺猬。
“好险好险,”宋雨停惊魂未定,下意识拍胸口,“幸好穿了这间猬金甲。”
逢雪拉住她的手腕,“别拍。* ”
“哦哦!”她看了眼自己胸口竖起的金针,“多谢道友提醒,差点把我自己扎到了。”
她有宝甲傍身,红绫又畏惧她身上的金刺,宋雨停便大胆起来,“道友,我来当先锋!替两位开路!”
有这么一个扎嘴的人在前,红绫左右飘拂,近不得身,宋雨停一鼓作气,冲到床榻前,大喊:“道友,没有黄皮子,只有个小婴儿。哎呀!这人的肚子快被吃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