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人来追缉。
平安过了数年, 一日携妻带子去赶集,恰好遇见封刀回乡的郑六。
那死囚连忙上前感谢救命之恩。
郑六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说:“你不是死了吗?当年之话不过安慰你,那时刀一落下, 你的人头就落了地。”
话音刚落。面前活生生、有影子的人, 霎时变成一团青烟,只剩堆空荡荡的衣物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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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人便还活着。”风扶柳抱住左臂,说:“易二哥如今就是这种情况。”
长孙荷月瞪大眼睛,“这如何不知道,难道他拿头撞窗户,撞得脑袋不疼吗?”
风扶柳道:“生死之事,玄而又玄。”
一抬眼帘,夏正晴已经走到她面前,皱着眉说:“但是风师妹,白花教这样邪异,存二引我们过去,显然是陷阱,以你我之力,该如何对付他们?”
长孙荷月在后面喊:“还有我呢!”
风扶柳思索片刻,“我先跟他过去,师姐伺机而动。”
“我想,还是先同逢雪会合,她有飞剑,身旁的公子也很厉害。“夏正晴一把抓住风扶柳清瘦的手腕,“师妹,我不放心你和白花教对上,我们一起行动,去找逢雪。”
一点冰冷刺在她的喉头。
夏正晴往后仰了仰,愕然道:“师妹,你——”
在山上所有人心中,风师妹恰如她的名字一般,弱柳扶风,楚楚可怜。若不是有两个门神护法般的少年守在旁边,指不定会怎么被人欺负。
但夏正晴头一次发现,师妹或许不如她的名字般柔弱可欺。
此刻,风扶柳手里拿着枚峨眉刺,银白刺尖对着夏正晴的咽喉。
同行这么久,夏正晴全然不知道师妹竟随身携带峨眉刺,也不知她从哪里拿出来的。只知道,锋利的尖刺抵着自己肌肤,冰凉触感让她不自觉浑身紧绷,四肢僵硬,不敢再动。
“师姐,你们不必和我一同去救人,但我。”风扶柳收回峨眉刺,刺上冷光倒映在她的眸里,显得总是下垂的眼里,掠过抹粼粼的冷光。
像逢雪——
夏正晴心中无端闪过这个念头。
长孙荷月几步跑上来,把夏正晴拉到旁边,手里捏着个法器,“你、你怎么突然动手!”
锋利峨眉刺变作素色的银指环,挂在风扶柳的中指。她抬起眼,朝她们微微一笑,眼神显得有些悲伤,“但我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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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荡悠悠在前面带路。
长孙荷月习惯这幕,惊悚之余,觉得几分滑稽。她想起小时候在御花园放风筝,低头小声同夏正晴说:“师姐,你瞧他像不像个人头风筝?线被谁牵在手里呢?”
夏正晴朝她轻轻摇头,使了个眼色。
顺着师姐的目光,长孙荷月对上风扶柳的眼神,以及她手里冰凉的峨眉刺,不由闭上嘴,往夏师姐身上贴。
“快到了。师妹,快一些啊。”
易存二的头荡在空中,转过来催促。
长孙荷月说:“你当然快,你又……”
又没有身体,只用在天上飞就好了。
但想到风扶柳叮嘱过的话,她改了口,小声说:“你跑得这样快。”
易存二傻笑:“我是跑得快一些!我从小就跑得快,以前爹说,给我换尿布的时候,我两条腿蹬得跟风火轮一样了。”
“咦……”他面上笑容逐渐消退,“腿?”
今日怎么觉得,腿脚格外轻盈,他下意识低下头,往身下望去。
“易二哥。”
风师妹轻柔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易存二霎时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哎,师妹,什么事?”
风扶柳仰起脸,朝他微笑着说:“迟师姐不是在平阳吗?怎么带我们往巷子里钻?”
易存二愣神片刻,回道:“那是因为、因为迟师姐早就过来了!她既是城隍,遁地一日千里,来寻我们了。”
“原是如此。劳烦师兄继续带路。”
“好咧!”
“二哥,大哥也在师姐那儿等我吗?”
“这是自然。”
风扶柳摩挲手上指环,低头不语。待走到巷中,她转过身,拦住夏正晴。
“师妹是何意?”
“不必过来了。”风扶柳低声道:“若我没有出来,师姐带着荷月去城隍庙中等待吧。我料想迟师姐见我们不来,一定会亲自寻过来。”
长孙荷月点头附和:“她就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夏正晴想拉住风扶柳,瞥见她手上指环,止了动作,只道:“我是师姐,该是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