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花笼鹤
虞时娇只觉得全身血脉都被冻结, 她从未想过还能见到沈渊渟。
手上的布巾不知不觉落下来,她蜷缩着手指,颤抖着想逃, 可她知道, 她逃不了。
无力地滑落在地,虞时娇捏紧衣襟,试探性般问道:“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会来这里……”
沈渊渟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擡手示意她上前,可虞时娇怕他, 又怎么会愿意靠近,他未得到回应便只惺惺放下, 垂着的眸子划过狠厉。
“孤自然是来寻你的。”
他跨步上前, 捏住虞时娇的下颌, 仔细观察朝思暮想之人的面容, 一时竟有些贪恋,却见她未有半点欢喜,反倒是怕得泪眼蒙眬。
虞时娇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她推开殿下的手, 用颤抖的嗓音回他, “我和殿下从未有过婚约,如今殿下娶妻,我丶我也自当离开。”
离开时未见到殿下,她也偷偷想过, 若是有一日再见是何情景?
可离开这三个月, 她也终於明白了一些事, 或许殿下从未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
她总是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地想要站在殿下身边, 妄求一点点喜欢,可当得知殿下与嫡姐的婚事时,她却终於明白,也许以往的那些情谊丶体贴,皆是欺骗。
她得到的太少,在倚绿苑的相处的半年里,即便是利用也好,她也珍惜殿下给的一点点好。
她甚至不奢求殿下能‘爱’她,只要一点喜欢就好。
可她如今已经不是被困在相府小院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庶女了,从前她总能自己骗自己,殿下总是待她好的,他会温柔地提醒自己多加衣服,也会在耳鬓厮磨间亲昵唤她的名字,可这却从不影响她利用她。
她应该感谢张大哥,让她明白什么才是喜欢。
张大哥总是找些蹩脚的理由对她好,眼神望向她时是带着爱意的,也总是亮晶晶的。
从前她待殿下也应该也是这样。
可她喜欢的人从不是倚绿苑那个被囚在深宫只能受制於人的‘废’太子,而是权柄在握的未来储君。
即便是愚笨至此,她也明白当初困於倚绿苑时,殿下自有考量,且能轻易脱困。
她早该知道,未来储君眼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过是个称心的玩物,况且他要娶的,也从来不是她。
她早已清楚,若不是‘河州火案’,殿下早已与嫡姐成亲,她与殿下所谓的可怀念过往,俱是偷来的。
白玉兰香,也分明是嫡姐喜欢的。
她见过他与姐姐下棋时的场景,两人间鸾凤和鸣,好不合拍,她像是个硬生生插到中间的破坏者。
她曾在梦里梦到过,乞巧佳节和殿下一同在姻缘庙里许愿白首到老,可梦醒来却只见了猜谜迎来的普通莲花灯。
她想起那盏从未得到的兔子灯了。
她那般想要,可却被殿下风轻云淡地送到了嫡姐面前,嫡姐不需要说一句话,便胜过了她的千言万语。
她不该沈溺,可却偏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自当离开?”
沈渊渟重覆一遍他说的这几个字,似是觉得好笑,他伸出疤痕未愈的掌心,捏住她的下颌,含笑道:
“娇娇不愿见孤,可孤却不想你在此处受累。”
他一个眼神过去,应元便把门外擒住的人押了上来,“孤听说娇娇在此受了不少苦?”
虞时娇被他强行囚在怀里,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却见这几人被绑住了,男的是被赶出村子的李柱子和那几个赖皮,另一个是她前几日见过的李小翠,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子,但大约也是村里人。
如今他们几人被应元强按着跪在地上,还有人在瑟瑟发抖,她忽然觉得这场面熟悉。
“这几人胆大包天,只是赶出村子怎么行,孤会帮你教训他们。”
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沈渊渟颤抖着不敢再推拒,顺从地任由沈渊渟揽着她坐在椅子上。
沈渊渟见她僵硬着身子,满意地眯眼,挑起她的一根发丝。
她身上是一股清新的丶带着一点苦味的草药香,没有原本的白玉兰香馥郁,可却异常好闻,沈渊渟抱紧她,凑近她脖颈轻嗅,他眸中有痴迷,却又转瞬即逝。
虞时娇眼眶都红了,她不可自抑地把手横隔在两人中间,却未等用力推开便听到一声惨叫。
“啊!!!”
她闭上眼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