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梯丶光滑的大理石板地,他什么都看,又好似什么都没放进眼里。
这回轻车简从,不必领托运行李,他们还没走出机场,关陆开机就接到一个电话。
他的脸色五彩纷呈转了一圈,“得,我知道,好”地应付着。魏南等他挂机,走上前问,什么事?
关陆被气得发笑,扬手机给魏南看,已结束的通话显示是“cheery”。那是关陆的干妈——苏嘉媛女士——的女儿苏樱。
关陆把手插回口袋,跟魏南在各大机场必备的咖啡店找个座,懒洋洋地坐下说,“这是为防我临阵脱逃,派人来押送刑场。”他叹口气,说,“我认命了。欠债拖不过年,等着讨债鬼吧。”
过十分钟,被关陆称为小讨债鬼的苏小小姐找来了。
苏樱看上去不到十岁,穿圆领衬衣,校服款的红色羊绒背带裙,下`身是深棕色羊绒袜和小皮鞋。小孩子这么打扮,漂亮是漂亮,却过於规范丶成熟了。她发色浅,微卷,扎成两边马尾,垂在胸前。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关陆,身后还陪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混血姑娘。
关陆以为她会如以前一样冲过来,扑进自己怀里。做好了准备,苏樱这回倒表现得像个小大人。见她不急着逼要礼物,关陆就没掏放在口袋里的小首饰盒,先把在场几个人介绍了。
坐在苏樱身旁的是她妈妈给她安排的家庭教师,也是苏樱的好朋友。关陆和她见过几面,她主要教钢琴,有个中文名叫贾思敏。
说到魏南则更简单了,关陆只说了他的名字,大家都心照不宣。不知苏女士怎么告诉女儿的,苏樱此时也很庄重地对魏南一点头,她正喝着关陆点给她的拿铁,探究地看魏南时,神色还带一点小女生的倨傲。
贾思敏给苏女士打工,敬业的当苏女士的传话筒。
她说得比较委婉,听完还是那么回事。苏嘉媛的意思是,魏南怎么安顿不归她管,关陆到了宣台,应该第一时间回家报到。或许贾思敏也觉得这番话的口吻太生硬,为免让关陆刚落地就生出反感,先做足功夫,扬起脸冲他露齿一笑。
贾思敏说,“cherry想一下去曼德伦喝茶,要是不累,不如大家一起?”
关陆瞟了眼苏樱,她双手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还在用孩子气的挑剔瞪魏南,好似存心要谁看见,她和他不对盘。魏南在她虎视眈眈下端起咖啡,八风不动的样子,很有往苏小小姐的火上均匀慢浇两匙油的效果。
这场景够有趣。自关陆十年前认识魏南,肉麻些形容,魏南就是镜中花丶水中月那号人物。还没捞手里,已经根本上影响了关陆的择偶标准。从来是人怕他爱他,几时遭人嫌弃过。关陆反正是折腾起来人嫌鬼憎的,现下旁观魏南被小丫头不待见,心里颇为惬意。
关陆侧脸看贾思敏,回个笑,举咖啡杯说,你们去吧,我们晚点再过去。
贾思敏搬出苏樱,没料到关陆不领情,当即怔住了。
关陆索性讲到底,“我干妈要问,你就说我先去趟静园。”
静园是宣台的一处墓园,贾思敏听到这,猛然明白关陆是打算去祭拜父母。再看他一身黑,因此有些歉意。没怎么寒暄,便话别分开。
静园在宣台市郊,一面与林立高楼比邻,另一面远远对着个高尔夫练习场。名副其实,僻静得很。园外倒是有两家卖鲜花水果的小店,不是拜山的日子,都门庭冷落。难得也有几种贵价花,不和黄丶白菊花挤着,蔫蔫的分开摆放,大概是为了照顾专程来凭吊名人墓地的闲客。
关陆不急,踱去逛了二十分钟,发现果类很少,苹果不新鲜,好在颗颗饱满红润,堆成排卖相上佳。
他没想买花,称了半袋苹果。倒是魏南按照关陆送别人的惯例,要一束百合,等着老板包花。
关陆咬着苹果凑过去看,见是白百合就笑了。他对魏南晃食指,伸手捞了三丶五枝红得耀眼的玫瑰。那些玫瑰离开盛满清水的铁桶,被包进街头巷尾花店常见的丶带雪点的玻璃纸里。花瓣边缘卷了,老板抓剪刀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