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莫测
入夜,最然很想好好休息,但自青玉坛归来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却是怎么也改不掉的。
在听到阿翔的叫声以后,芙瑶便也起身走了出去,随后的便看到了一群夜猫子。嘴角微微抽搐,这一路寻找玉横,本来就多愁善感的人更加寝食难安不说,便是神经大条如方兰生也开始有了成长的烦恼,如今看来,倒还是只有襄铃没多大变化。只是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恐怕也让本就灵动聪慧的小狐狸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吧。
总是要成长的,只是,如果是这样的方式,未免太过残忍。
瞥见一抹杏色的衣角,芙瑶忍不住轻叹出声:“太子长琴啊……”
欧阳少恭步子微顿,随即便向芙瑶走来,虽然没有开口,只是眼中的阴沈狠辣却是暴露无遗。
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带着那么大的敌意吧?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多事的人。”
“哦?”欧阳少恭笑得令人心寒:“我还以为,知晓此事以后,芙瑶会立即去为百里少侠出主意呢。”
“既然少恭早已设了套,我又能如何呢?”这毕竟是太子长琴的事,不论最后是谁得了谁的魂魄,自己都只能接受。若是插手,不论怎么样日后只怕都会后悔,而什么都不做,至少还能用“这是太子长琴的选择”,来说服自己。
“设套?”欧阳少恭扬了扬眉:“若是百里少侠不曾上翻云寨,少恭又怎会有此机会?”
这算是福兮祸所伏吗?在希望的背后却是暗藏杀机。“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起死回生药真的存在吗?”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呵。想不到神女夕瑶竟也会如此看不穿。”欧阳少恭冷笑道:“凡人无知,然而神女夕瑶竟也沾上了凡人的天真愚昧么?”
天真愚昧?芙瑶叹了口气,自己先前得知欧阳少恭数千载渡魂以后便是这么评价他的,如今却是反过来了吗?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不论是自己还是欧阳少恭都在自作聪明?
“情深不寿。”不知怎的,芙瑶就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个词。“因为是长琴吧……”长琴丶长情,只可惜偏偏情深不寿。
芙瑶的话虽然看似没头没尾,欧阳少恭却多多少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何必呢。”芙瑶微微摇头:“把身边所有人都看得极重,遭遇了千万次的背叛却仍不回头,究竟是天性还是人心呢?”
欧阳少恭心下一跳,面上却是越发地冷了。
“太执着了啊。”芙瑶稍稍擡头,看进了那双微带凉意,却仍是尽显温润的眸子。居然已经伪装到这个地步了么?还是说,太子长琴的本心仍然不曾改变呢?“若是把所有人都看做生命中的过客,你便不会像现在那么悲伤了吧。”
“悲伤?”欧阳少恭似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是在同情我?”
芙瑶的眼中平静如水:“其实……你连被人同情可怜的资格都没有。”既然都是自作自受,那么便应该有了觉悟。
欧阳少恭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么你又在哪里看出我是在悲伤了?待我取回百里屠苏身上的命魂四魄,一朝达成所愿,自是喜不自胜,何来悲伤一说?”
就好像一盆仙人掌,芙瑶这么想着。“你的心已经被愤懑填满,被哀伤吞噬,只剩下一片空洞。它无时无刻不在乞求着,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理解它,希望有一处净土可以栖息,希望能有一根救命稻草。你可知道……在凡人身上祈求这些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不过是知道了我是太子长琴,你就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我了么?”
芙瑶笑笑:“我自然是不了解的。至少,我不理解,为什么已经对人心绝望的你,还要一世一世地渡魂。”早早放弃,不也是一种解脱么?不过,毕竟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欧阳少恭微微沈默,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太深的痛苦会令人变得执着,哪怕面对死亡,也只能逆天而行,一步步走下去……”
“……太深的痛苦吗?”收敛了自己心中的不以为然。“所谓痛苦,也不过是因为你放不下而已。”
“呵……芙瑶……夕瑶当真是幸运,在我看来,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者,一定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别离……”慢慢平覆了心境,欧阳少恭却是稍稍收起了几分厉色。
芙瑶幽幽一叹:“你看,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说着却是笑了起来:“若是一开始就不曾付出深刻的感情,又怎么会在别离的时候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