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白
宁楚月把木桶归位,夺过木盆里的脏衣服:“我洗”。
何笙顿了顿,摇头进屋翻出刺绣,难得有空摆弄它。
很久没动针线,手法都刻在骨子里头,针线一拿起来,很快就灵动地穿梭起来。
“啧啧,阿笙,你真厉害,比姑娘的手艺还好”,林子在一旁瞧着,再次感慨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丈夫比自己还做得饭好吃,缝的衣服更细密。
何笙扭身背对林子不理他:“就不能心甘情愿做给姑娘家?我祖母说皇宫里顶尖的绣工很多都是男子”。
何白荣埋头拿出一把镶嵌碧绿宝石的匕首,仔细擦拭,闻言道:“我看也是,好吃懒做,脏臭不堪的男人有什么好,何兄弟这样的才叫姑娘家稀罕”。
见二人站成一线,林子被噎得无言以对,擡头间见宁楚月走进来,告状似地喊:“东家,何家庄来的这位兄弟挑拨离间我和阿笙”。
宁楚月端着木盆,方才将屋内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何白荣一不小心扫到宁楚月一身腱子肉,辣眼睛地移开。
宁楚月拿走盆子上的小瓷瓶,剩下的一盆脏衣服甩给林子:“去洗了”。
“……”。
林子嚎丧般站起来,委屈嚎道:“东家您的心眼偏到姥姥家了!”
“少废话”,宁楚月哼笑着踹他出门,到角落处的箱子里翻找干净衣物。
衣服带得不多,随手挑出灰色长薄衫直接穿上,他慢慢踱到何笙身后,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何笙刺绣。
啧,手指真是灵活。
针脚起落,各色长线运用自如。
“绣什么呢?”他问。
“荷包”,说完,何笙紧接着解释:“路上还能换点碎钱”。
趁何笙停下来喝水,宁楚月拿起荷包仔细观赏,虽然是半成品,依稀只能看出个大概,迎着暗光上面的细纹无比精致。
林子出去,屋里安静不少,何白荣感慨道:“我见过上宫廷制造的荷包,工艺非凡,市面上买一个抵得上在翠食居撮一顿”。
“那是”,宁楚月笑着接过话:“这东西特别讲究刺绣丶串珠丶累丝和编绳”。
何笙听得眼睛发光:“你们见过宫廷御绣?”
宁楚月将荷包还给何笙,与他四目相交,半开玩笑:“见是见过,但自个儿水平太低,看不出好歹来”。
“我也欣赏不懂”,何白荣跟道。
“还没想好绣什么”,何笙垂下头摆弄针线,遗憾道:“我的料子也不行,做出来的东西比不得御用绣工,顶多值点碎钱”。
祖母传授技艺,自己琢磨融会贯通后,发现做工手艺千锤百炼,无非是领悟和天赋,好的想法需要匹配的稀缺材料,才能算是一件上品。
三人说了会儿闲话,等林子回来便要熄灯睡觉。
何笙睡前举着灯出来找茅厕,疏解过后慢慢悠悠往回走。
“等等”。
黑暗中,声音太过突然,何笙吓得一激灵。
他提着灯怼到宁楚月脸上,才缓口气道:“东家站着干啥?”
一时嘴快,称呼又叫错了。
宁楚月懒得纠正,伸手递给他一个包着的帕子,说正事道:“太守大人年末得了几个宫中的平安荷包,赠我两个,你把上面的皇家制样去掉,把能用的都拆下来”。
何笙举灯看两个银线荷包,上面两只小老虎灵动可爱。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卖钱,让他劳心劳力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
宁楚月像是知道他在腹议什么,淡淡道:“我不喜欢老虎,你给我绣个好看的,我买,等回来赚钱了,一个荷包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一个荷包,还是可以的。
何笙接过荷包,没正面回答,但眼底的期待遮掩不住。
太久没左手活儿,一来手欠心痒痒,二来特想开开眼,见着皇宫里的好东西,好长好长眼。
“这么珍贵的东西,您随身携带着呢”。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怕荷包放家里招了贼,”宁楚月拧了拧堵塞的鼻头:“你先瞧瞧,能不能用再说”。
“……嗯!”
宁楚月掏出瓷瓶:“我看你挠胳膊,嫂子说曲山虫蚁多,这个膏药很管用”。
何笙心头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接过膏药轻轻道了声谢。
收好荷包,他倍感压力,这下好了,用了人家的材料,还答应给银子,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