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1)
冒雨了。
还好前面有个庙,拴好马车,何笙背着竹篓走进庙观。
庙上写着卧佛二字,里面没有人,早已荒废。
山中雨势渐大,滴滴答答落在瓦片上,敲打得挺有节奏。
找好位置,何笙架锅生火开始做饭。
从马车上翻下来一小块腊肉,切片后放锅里加油丶蒜和辣椒皮子炒炒后,围水盖盖子焖煮。
打算去外面找菜,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片竹林,底下有春笋和荠菜。
何笙兴冲冲地摘了些荠菜回去,下在腊肉汤里美味又解腻。
“是说怎么这么香,原来在煮肉吃呢”。
何笙刚吃一口,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放下筷子回头,是个猎户打扮的人,年纪有点大,大冬天里穿着一件薄衣,四肢肌肉鼓鼓的,看着特别结实。
大晚上的荒庙蹦出这么个人,何笙警醒地站起来:“您是?”
“我是荆山上的采药人,方才在猎屋闻着香吻寻下来,原来是小兄弟在这儿做饭”。
何笙捧着碗点头:“路过此地,借宿一晚,躲躲雨”。
李老汉看他神情紧张,笑道:“小兄弟别害怕,我只是太久没下山,馋肉吃罢了”。
何笙当下侧身,邀请李老汉道:“也不是什么好菜,老人家就一起吃点吧”。
“好好好,我不白吃”,李老汉笑嘻嘻地走到锅前,看着里面的肉片,双眼直放光。
何笙拿出干净碗筷递给他:“老人家请”。
“嘿嘿,叫我李老汉就行”,李老汉接过碗筷,等何笙坐下,便大口炫肉。
“嗯!真不错,你做菜的水平比我家老婆子强太多!”
李老汉赞不绝口地咽下滚烫肉片。
“李老伯夸奖了”,何笙笑笑,夹片荠菜慢慢吃:“您一般在山上采啥药?”
“什么都有,最多的是灵芝”。
“能挣不少钱吧”,何笙艳羡道。
“说咱们这行一饱管三年,实际上却很难吃饱,丰俭由天”。
世道如此,穷苦人永远艰难。
何笙颇为感慨,不再接话,默默吃饭。
“小兄弟那哪儿人,去何处呀,怎么一个人驾着马车在荒山上?”
“我是云峰的,去胡州找人”。
“哦,胡州是个好地方,热闹着呢”。
“是挺热闹的”。
……
一锅肉见底,李老汉放下筷子。
他摸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道:“小兄弟,我说了不白吃”。
“李老伯,一点儿腊肉,不值什么钱”,何笙摇头。
“我又不掏钱,”李老汉低低笑两声,从袖子里摸出带孔小盒子:“这东西你看了就得稀罕”。
“咔哒”一声。
黑色盒子打开,何笙没忍住看过去。
小盒子里有一只小龟状的东西,龟壳比较像,但脑袋比乌龟更大,而且只有两只脚。
“这是什么?”
李老汉把盒子递给他:“它俗名叫血撅子,别看不起眼,遇到流血受伤,前些年打仗的时候,它可千金难求,只有将军才用得上”。
“将军用它治伤?”何笙惊讶如此一个不起眼东西的大作用。
李老汉点头:“主要是止血有奇效,出现严重外伤,它就是万金油”。
“这么贵重,您找的也不容易,我不能收”。
何笙连忙把盒子递回去。
“不不不,我觉得它跟你有缘分,我们采药也讲究缘”。
“我……和它有缘分?”
李老汉点头:“我本就是寻着它找下来的,没他我怎能吃你一顿饱饭?不然今晚要饿肚子”。
何笙实在不好意思:“那也……”。
“它很好养活,每天只需要喂点水和草,莫要见光”。
说罢,李老汉放下东西,起身离开。
何笙莫名其妙地得了血撅子,收好后赶紧吃饭,然后冒雨挖了七个竹笋回来,才安心伴着雨声入眠。
接下来五日,他一直在山里穿梭赶路,直到正月二十八才抵达了稍微像样点的东丘县城。
东丘县城的物价很便宜,何笙想稍作休整,便找了一处便宜的客栈住宿。
“客官,您来得太晚,我们厨子已经休工,厨房里还剩点骨头汤与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