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食节（5）

何笙坐在几人最后面，带着宁楚月提前准备好的帷帽，灰色薄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好在今儿太阳大，街上戴帷帽的人挺多。

“宁笙，咱们价格是不是便宜了，你看隔壁碧海雅阁的枣泥包都卖八文钱一个”。

“是呀”，另一个夥计附和道：“咱们的片羊杂都才十文一碗”。

“掌柜敲定的价，又不是谁能决定的”，杨米安在盒子里碎冰，磨具打出来的冰屑比较均匀。

“诶，不知道咱们今年能不能挤进前五”，夥计叹气。

吴昌稀冒险换何笙参赛，最起码目标是不低於前五，甚至是要创一个新名次的。

何笙心里明白，默不作声站起来，蜂蜜香橼饮只此他们一家，汁水是出门前刚调的，还没放冰屑。

他舀一勺冰屑进去，盛放在宁楚月给的淡蓝色琉璃杯中。

透过光线，杯中水沾带一股凉爽冰意，引人渴望。

“呼…嘶…呼…嘶”。

一个小姑娘手拿肉串，上面裹层厚厚的辣椒面，对何笙道：“啥喝水呀？”

“自创的甜水，尝尝呗”，何笙端起琉璃杯晃了晃。

“怎么卖？”

“三文一杯”。

其它喝水也都是这个价，小姑娘盯着琉璃杯舔唇。

何笙见状直接利索叠好一张大盘叶子，冰凌凌的蜂蜜香橼水旋转落入，很快就被小姑娘小口渴进嘴。

她舌尖刚品尝到一丝酸酸甜甜，就不由自主吞咽下肚，还没来得及回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眼睛微眯，看向何笙伸出手：“好喝！再来一碗！”

“姑娘，先付钱呀”，旁边的夥计忙道。

小姑娘掏出九文钱，足足喝了三杯才不舍离开。

今儿天热，刚到中午，一大壶蜂蜜香橼饮便售罄。

只是其他的食物鲜少人问津，对比隔壁生意火爆的碧海雅阁，心里还是很有落差。

“老板，来一份片羊杂”。

杨米安从木桶里舀出羊的内脏，切得像树叶一样薄薄的，淋了辣口的佐料，是在胡州很受欢迎的传统小吃。

“钱放里面了”，小少年捧着一个梅菜小烧饼吃得正欢。

“嗯”，杨米安看铜板落入篮子，看着小少年：“烧饼还吃吗？”

梅菜小烧饼是碧海雅阁的招牌小食之一，平日菜单上要十文，百食节期间在美食街只卖五文，隔壁长长的队伍里，排队买小烧饼的人不在少数。

“自然好吃，可是胡州第一酒楼做出来的”。少年说着咬了一大口。

何笙默默擡头看了眼少年手中烧饼，没吃过，不知道什么滋味，真有这么好吃么。

“客官尝尝咱们的蜜烧，也很不错的”。

少年瞅一眼杨米安揭开的纱布盖子，又擡头看招牌，很自然地下结论：“你们翠食居的烤鸭不错，其他的嘛……还行”。

虽然遭到打击，翠食居再不济，招牌还在，临到晚上收摊，去计数的摊位那里问了问，第一日售卖接近三百单。

还成。

毕竟重头戏在后几日。

何笙心里安慰完自己，小跑着去尿尿回来。

杨米安他们已经把摊位收拾缠好，他看着何笙欲言又止：“宁兄弟，你这毛病得去找大夫瞧瞧，可不是小事，可能跟男人那方面有关系”。

“嗯？”何笙没太听懂，咬了口剩下的点心。

杨米安关切道：“我观察了，你今天去茅房的次数不低於这个！”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画“八”。

“呃……”。何笙汗颜，脑子飞快运转想解释的托词。

旁边夥计神补刀：“对呀对呀，真得去瞧瞧，我看你最近浮肿了好多，特别是肚子和屁股，可别讳疾忌医耽误了！”

何笙绝望闭眼，解释不清，干脆选择闭嘴。

四人从美食街收摊就算结束了一日的打工，不必再回翠食局。

天黑乎乎的，比平日下班还晚，好在美食街离家不算太远，何笙提着一小篮子发糕快步往回走。

刚窜进黑漆漆的小巷子，月光些微照出点光亮。

转角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步声沈沈，踏在石板路上，嘀嗒作响。

看也看不清，何笙提篮子越走越快，那人擦肩而过。

“哼…嘶…”。

是个姑娘，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