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2）

临到天快亮大的才被哄好，红着眼睛睡过去。

宁楚月睡了会儿，轻手轻脚出门，今天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屋檐下冻得全是冰钩子，一口气哈出去还以为自己成仙了。

“敦儿？”

宁楚月注意到竈台处忙碌的敦儿，“这么早回来”。

“啊”，乍一看到宁楚月这个新手爹爹，敦儿还有些不太习惯，顺嘴道：“恭喜楚月哥---当爹了”。

提起小豆子，宁楚月眼角挂起温柔的笑意，走向敦儿：“也恭喜你当小叔”。

敦儿一听小叔这个词，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自周浩沈离世后，很久没有这种给他亲人称呼错觉的人了，即使庆来也不行。

他知道庆来只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对自己匀出一份责任，但绝不是亲人间的爱意流动。

义父走后，庆来在这世间早就没牵挂的人了。

宁楚月拍拍他胳膊，看向锅里：“做什么呢？”

“阿康想吃肉片炖馍馍”，敦儿揭开锅盖，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水煮肉片，锅周围还贴了不少撕碎的馍。

“你何时……”，宁楚月震惊於敦儿厨艺的突飞猛进，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自然是敦儿在白云学堂学会的”，何康屁颠颠绕过来，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巴掌大暖壶，要往敦儿衣服里揣。

宁楚月闷笑一声，又问：“你们放假了？”

“嗯，”敦儿点头：“放到初八”。

“那就好，留在家里过年”，宁楚月说完又觉得不妥，“庆来大人他……”。

“庆来叔回云峰了，说过完年再回来”。

宁楚月心下立即明白，庆来肯定是问过敦儿意见，显而易见，敦儿想留在胡州过年。

他搓搓手，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给何康：“吃完饭，把鸡和羊喂了，你们去街上采办些年货回来，想吃什么尽管买”。

“好咧”，何康收下钱袋子，不好意思道：“等我的酒开春卖了，楚月哥，我就不找你们拿钱用了，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也能给你们买”。

宁楚月欣慰一笑，揭开竈头另一个锅，米香扑鼻而来，热腾腾的水汽糊了眼，就听敦儿说：“不知道小侄子吃什么，熬了点米汤”。

“非常好”，宁楚月回头看敦儿，在学堂这段日子敦儿变化真大，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

“你们先聊”，何康搓搓手，哈着白气往何笙的屋子钻。

趁何康进屋去看小豆子，宁楚月慢声道：“周大人在时虽没说什么，在我们眼里你和阿康是一样的，你不要有负担。”

敦儿握着锅盖点点头，并未出声。

吃了早饭，敦儿与何康出门采买，宁楚月叫他们顺道把杨商言请上门。

杨商言来得很快，来时见宁楚月在门口搓洗何笙换下的血褥子，笑道：“哟，宁郎君真是个贴心的”。

宁楚月站起来同他问好，抓着湿褥子活像跟何笙对换了角色，给夫郎洗衣做饭的大郎君。

“第二日了，怎么还是不干净？不知杨小哥……”。

“过几日就好，可以弄艾叶煮水擦洗”，杨商言说完，点头进了昨日那间房，回首就把房门堵住了，了然於胸道：“今日叫我来是想看看奶水吧？”

宁楚月点头。

“那就是了，劳烦宁公子耐心些，在外面等等”。

“好”。

宁楚月屁股刚落到板凳上，屋里面就发出“啊”的一声。

何笙没压抑住，实在没想到开奶这么疼。

杨商言出来时，宁楚月已经洗完晾好褥子，回身问道：“杨小哥，羊奶行吗？”

杨商言顿了顿，没料到这家还有羊，用羊奶喂自然没问题，就是容易让人眼红。

什么大户人家，还有羊呢，还是下崽的。

“煮热了，一次少喂点”。

至此，小豆子就踏上了喝羊奶的道路，何笙有时也喂，多是安抚小豆子，奶水很少。

今年的年货价格飞涨，平日里三十文的东西能要到三百文。

天冷，多处受灾，物价见风长。

不过最让宁楚月头疼的是买不到炭火，老天爷冷得让人无处藏身，浑身冻得没了知觉，只能麻木地走动在大街小巷，还没满月的小豆子和坐月子的何笙在屋里更难受了。

今儿大年三十，整个年只弄到一斤肉，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