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长·捌
时光荏苒,转瞬经年。飞蓬留於魔界的多年后,终於有一日,在天魔族看见了已完好无损的夕瑶。
“…抱歉…”歉疚的意味不言而喻,但接下来却欲诉无言,飞蓬在夕瑶一如既往的温柔注视下,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眸:“夕瑶,神界那边……”
魔界的晚霞之下,夕瑶浅浅一笑,笑意含着淡淡的哀愁:“神族气运在身,我还是得回去。”她轻轻摇首,对眉峰蹙起的飞蓬幽幽一叹:“葵羽说过,你和天魔族愿为我与神族一较高下。可即便如此,说到底,我不愿堕魔,此处就永不是归宿。”
飞蓬苦笑了一下:“我懂。”前神将认真思索了一瞬间,眸中露出一抹释然,劝阻的话语既已无用,他能给的便只剩下承诺。这么想着,飞蓬伸出一只手,将一枚穿着丝线的珠子,挂在了夕瑶颈间:“物归原主。”
“风神珠?你把它找回来了?”夕瑶微微瞪大了眼睛。
飞蓬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此物既送了你,便永不会收回。”他收敛笑意,正色说道:“夕瑶,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随时以风神珠告知我。”
“飞蓬,能走了吗?!”没等怔忪的夕瑶回应,这个由天魔女葵羽亲自守卫在外的房间中,就传来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问候:“旧叙了,九天还在我这里,老是催。”
飞蓬丶夕瑶:“……”对望一眼后,飞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擡手封锁了空间:“再等等。”他浑不知,远在魔宫暗搓搓窥屏的重楼脸色更黑了几分,手中千疮百孔正渗酒的酒觞,亦彻底化为了齑粉,惹得对面的九天玄女嗤笑出声自是不提。
空间封锁之中,飞蓬眸中有着些许不解:“夕瑶,你有什么话要说?”
“同是天生地养的生灵,不同於你的天赋绝佳,我战斗力不强,唯独某些感觉很敏锐。”夕瑶眸色微动,仿若风拂碧水,激起道道涟漪:“重楼对你真心真意,但他一直瞒着你某些事,而我心知肚明却放任自流,只因你在神族过得并不开心。”
飞蓬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子凉气,连脸上面对夕瑶时不自觉露出的轻松笑容,亦变得勉强了起来:“什么事情?”犹豫了好一会儿,飞蓬最终还是低声问了出来。
“神树主生机,我的目光能遍及各界,可族人们包括九天和你,都只以为仅限於神界。”夕瑶没有急着揭露答案,反而解释了几句:“但魔界之事,若我想,又只是轻描淡写扫过,是很难被发觉的,哪怕对象是魔尊,亦如此。”
守护神树的玄女抿抿唇:“我听见,他在布局,用无数年的相依相伴,布置一个捕风捉影的天罗地网。”她艰难的覆述着:“重楼曾於殿中喃语,终局落定时,便是大仇得报丶功成身退之日。”随其言,飞蓬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见状,夕瑶有些担忧,便又覆言:“重楼并无恶意,先动心之人是他,算计的也只是你随后动情,愿脱离神族与他一道归隐,仅此而已。虽然用了手段,可瑕不掩瑜丶真心昭昭。飞蓬,我并非想破坏什么,只是纯粹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力。”
“我知道了。”站在远处静默了好一会儿,眸色越来越暗沈,飞蓬身上的气息再非往常的纯澈,而是厚重且沈郁。这种情况,夕瑶曾经也见过,在三族战场后期,飞蓬为人神联军统帅的那些年里。
那段时间,飞蓬过得看似明亮又耀眼,实际上疲倦而迷茫。在共工来降,他与之设伏让兽族血流成河,后来双方又屠杀俘虏后,其疲倦迷茫发展到顶峰,终於抛下权位,回归真我。
如此想着,夕瑶有些放心,因为她相信飞蓬会想明白,但又难免有些忧心,只因飞蓬绝对会心情不好。因此,夕瑶叹了口气:“话便至此,你与其独自生闷气,不如和重楼开诚布公一谈,气不过就揍一顿好了。”
“好。”似是被逗笑,飞蓬努力扬了扬嘴角,随后则温声道:“九天该等急了,我送你去魔宫吧。”他解开封锁,拉起夕瑶运转风灵力,几乎下一刻便带她出现在重楼丶九天面前。
此后,自是故友相别,依依不舍。见此情景,不知道真相暴露的重楼微醋,不禁撇撇嘴,移开了视线,浑然未觉飞蓬眸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当晚,夜深露重,春圝宵苦短
这一次,重楼的动作比往常急躁,连传递灵力的波动,都比平时更波澜壮阔丶难以应付:“嗯…”飞蓬恍惚之间攥紧被单,充盈水雾的眸子眨了眨,似是不经意的仰起头,低吟一声道:“重楼,你双圝修功法练了多久,好熟练……”
身上的魔动作停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