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官兵熟练地拿来绳索将姜馥迩捆牢,紧跟着有人朝她身上泼了油,还有诵经和敲木鱼的嘈杂声传来。
姜馥迩看不见也听不清,只知道死亡已是近在咫尺。
她卖力扭动身体反抗,耳边还有人说什么投胎转世,灵魂安息的鬼话。
但没到最后一步,她不会放弃。即便每一次挣扎都让她感受着心如刀割的痛苦不堪。
她不像其他人卖力求救,自知那样只会耗尽她为数不多的体力。她试着让内力汇聚来争取最后逃跑的机会,然而身体给她的反馈就只有空乏无力。
眼看亮如白昼的火坑近在咫尺,她不顾兵卫拖拽,身体下意识往后躲,想脱离禁锢。
但顽强的反抗毫无作用,她只觉得入耳的木鱼声越敲越快,身临绝境的恐惧感越来越强。
坊间传言,这些无辜送命的人死后会变成难缠的厉鬼,所以按照惯例,被推进火坑前,病人的双眼都要蒙上鲜红的布条,以防止他们死前看到任何人。
姜馥迩只觉得眼前骤然一暗,早已失去自控的身体每向前拖行一步便感到更加灼热的火气扑面。
她每每喘息感受到的滚烫正在向她心肺深处侵袭,以至於连越发浓烈的烧焦气味在此时都已不再清晰。
消失殆尽的官感让她心中再无希望燃起。
她深知这一次恐怕再无转机。
姜馥迩的心跳剧烈。
她不甘心於这样的下场,甚至在这一瞬间竟期待体内的虫芽速速长成,能在危难时刻救下她这条无人问津的小命。
饶是这样期盼,她身体也并未因此发生变化。
陪伴她迎来死亡的依旧是胸口的撕扯,还有喉咙里近乎被烤干的滚烫血气。
她不知道身上是否已被烈火点燃。
只知道又有人迎上来,将她努力拖在地面的双脚擡起,朝着跳动的火墙内丢弃。
面对死亡,姜馥迩打算破釜沈舟。
她极力逼迫自己在被扔到坑中前再一次尝试汇聚内力。
也不知什么原因驱使,这一次她胸口终於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冰冷且横行霸道的力量突然从胸口蔓延,让她感受到了体内的微弱力量想要冲破屏障的蓄势待发。
然而下一刻,她等来的却不是由内传来的锐气爆发,而是身子重重摔在土地上的疼痛。
剧烈的震荡让她猛地吐了口热血,蜷缩的身体旁不断有鲜血喷溅在地上发出“呲呲”声。
姜馥迩体内的澎湃因此而迅速萎缩。
这感觉就像恐惧迫使它又躲回暗处,先前被奇异力量屏蔽的知觉忽然重现,这才意识到四肢传来的滚烫温度早已超出承受。
坑中的熊熊烈火不知道燃了多久,姜馥迩只觉得周围地面早被烤地发烫,若皮肤上无布料隔着,恐怕早就灼掉层皮。
但姜馥迩无心於此,忙趁着空当去解捆绑双手的麻绳。
没等双臂完全脱离绳索,她忽感身子一轻,极快的速度已将入夜的寒风搅起,吹凉了她片刻前还无法忍受的滚烫。
顷刻间犹如斗转星移,一切都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姜馥迩意外自己竟落在个柔软的胸膛里,那里温暖且宽广,入鼻还掺着一丝温柔的甘甜。
突如其来的剥离令她终在茫然无措的慌乱中找到了片刻安宁。
被火烧烫的脸颊因四周涌来的寒风变得干裂疼痛,这也让姜馥迩笃定眼下救自己於危难的人正疾步生风,是个轻功极佳的高手。
避免冷风割开她干烫的脸,姜馥迩把脸转向那人胸口,迦南香的味道跟着浓烈。
“是你…”
那人并无回应,只顾着带她逃荒似的左兜右转。
即便如此,那股冲进姜馥迩鼻腔的辛甘味道也足以令她彻底心安。
她尽失血色的唇微不可见地露出个惬意的弧度,犹如尘埃落定,她安静下来,就此不再过问。
那人脚风终於缓下来,直到带着她翻进高墙又跃进门窗,这才将她稳稳放在一片柔软中,解去了束缚她四肢太久的绳索和罩眼布条。
软榻上熏了香,柔软的床褥和棉衾让姜馥迩想就此将自己埋葬,再也不挪换地方。
她只觉得太累了。
眼前无所遮挡,她无力睁眼却发现视线更加模糊,暗暗期待的面孔都已成了虚影。
“怎么会这样……”
邶恒注意到她无法聚焦的双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