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穿救生圈的瞬间,林宇俯身抓住他的后衣领,借着收绳的力道猛地向上一提,徐蔚然在旁顺势托住他的胳膊,两人合力将人拽上甲板。
“还有一个!”
徐蔚然刚喘口气,就见另一艘船上的男人正被浪头推着撞向礁石,吓得脸色惨白。
林宇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抓起绳子又甩了过去。这次绳子缠在了对方的脚踝上,男人惊呼着抓住绳身,却因慌乱没抓稳,绳子在掌心打滑。
“绕桩!绕桩!”
林宇指着对方船上的固定桩大喊。
那男人如梦初醒,连忙将绳子在桩上绕了两圈,双手死死攥住。
林宇和徐蔚然再次发力,这次他们改用“半步退”的法子,每收一米绳就后退半步,用身体重量对抗浪涌的拉力,绳子在两人手中匀速收紧,像钟表齿轮般精准。
第二个男人被拽到船边时,右腿已经失去知觉,林宇弯腰抓住他的腰带,徐蔚然则顶住他的膝盖向上推。
就在这时,一个巨浪拍来,对方的小船“咔嚓”一声撞上礁石,船尾瞬间断裂,碎片顺着浪头冲向他们的船。
“快!”
林宇低吼一声,和徐蔚然同时发力,硬生生将人拽离水面。男人刚摔在甲板上,那艘小船就彻底散架,木板和渔具在浪里打着旋沉了下去。
两个获救的男人瘫在甲板上大口喘气,其中一人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哆嗦着说了句“谢谢”。
林宇没应声,转身解开缆绳扔进舱里,徐蔚然则从急救箱里翻出碘伏和纱布,扔给他们:“先处理伤口,别感染了,老陈大哥,快走!”
雨还在下,船身依旧摇晃,但远处的漩涡已经被抛在身后。
林宇的手还攥着缆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绳上的防滑胶把掌心硌出了红印。
他看着甲板上那两个瘫软的男人,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那股火气像被浪头压下去又浮上来的礁石,怎么都按不住。
若不是船夫老陈刚才在驾驶舱里喊的那句“都是海上讨生活的,见死不救会遭天谴”,他绝不会动救人的念头。
这两个家伙太可恶了,从早上就没安生过,先是往他们钓点处引鲨鱼,想让他们一无所获;后来又故意把船开到他们钓点前方,用引擎的轰鸣声惊散鱼群。
最让林宇记恨的是刚才那一下,他们的船像疯了似的冲过来,船舷离自己的船身只差半米,当时浪头正猛,真要是撞上,别说渔获保不住,说不定连船板都得被撞裂。
“刚才他们横冲直撞的时候,可没想着咱们会不会掉海里。”林宇低声嘀咕,声音被风雨吞掉一半,却带着没消的戾气。
他瞥了眼那两个还在哼哼唧唧的男人,其中一个正用徐蔚然给的纱布胡乱缠腿,另一个则缩在船角发抖,那副怂样和刚才挥着锚钩叫骂的嚣张劲儿判若两人。
徐蔚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递过来一块干毛巾:“好了,别气了,人都救了!”
林宇没接毛巾,转身走到船舷边,望着那艘已经散架的小船残骸在浪里打转。
他不是冷血,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去。
钓鱼比的是技术,拼的是耐心,哪有这样耍阴招的?
刚才若不是老陈反应快,猛打方向盘躲开,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和对方的船缠在一起,在暗礁区里打转。
“要不是陈师傅......”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不情愿再明显不过。
让他冒着船被撞翻的风险,去救两个差点把他们逼入险境的人,这事儿搁谁身上都窝火。
他甚至能想象到,刚才要是自己执意开船走,心里或许会有点不安,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憋着股说不出的烦躁。
老陈从驾驶舱探出头来,看了眼那两个伤员,又看了看林宇紧绷的侧脸,慢悠悠地说:“海上行船,谁还没个难处?今天你救他,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救你。计较太多,反而累心。”
林宇没应声,只是从舱里摸出备用的柴油,给引擎加了点油。
海浪拍在船板上,溅起的水花打在他后颈,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知道老陈说得在理,可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那些故意为之的恶意,哪是一句“难处”就能抹平的?
甲板上传来徐蔚然给伤员处理伤口的声音,夹杂着那两人含混的道歉。
林宇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毛巾扔过去,声音硬邦邦的:“处理好就老实待着,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