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说出这番话，可不令她震惊吗？

林泉挑眉反问：“我这么说过？”

“没有。”

是没说过，可就态度而言，确实是那么回事。

“没有谁不想活下去，若是有活路，谁会想要年纪轻轻就去死？”

林泉脸上笑意浅了几分，温润的假面卸下，露出来的，是让人难以看懂的复杂。

像是换了个人。

白柳大概听懂了，点了点头便不再揪着这个问题往下问。

“你好好养着，三十岁不成问题。”顿了顿，白柳又补充道：“当然，也不影响你娶妻生子，虽然可能有点儿折寿。”

林泉眼里似乎有光芒亮起，随即又灭了下去。

他好笑的看着白柳，“你这样劝我不妥吧？我只有十几年可活，当真娶个姑娘回来，岂不是害了人家。”

白柳摊了摊手，“我只是尽个大夫的责任，把该说的都说了，路要怎么走，不是掌握在你手里吗？”

收起桌子上的银票，白柳又道：“放心，这话我只跟你说，不会让其他人知晓，操控你的人生选择。”

看林泉的样子，似乎是有喜欢的姑娘，因为是真心喜欢，便不想拖累了对方。

可这事儿，双方看法其实都很重要，一厢情愿可能会伤人伤己。

至少就她自己来说，若是她跟谁两情相悦，别说对方只有是十几年可活了，就算只有三五年时间，她也愿意那人成亲。

可换到林泉的角度，她也的确不会愿意对方陪自己尝这份苦楚。

所以，她会提醒，但不会劝。

“我要出门了，按照你的意思，每隔三五天来一次。”

说完，白柳就转身离开，独留给林泉一个潇洒轻快的背影。

拿到这么多银票，她心情都快飘起来了，可不就连步伐都轻快了吗？

林泉失笑，却在人走后，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发呆。

百济堂的牌匾已经摆了上去，路过的人纷纷侧眸观望。

白柳旁若无人的开门进去。

左右两个书架，左边的书架上，书籍很有观赏性的摆满了七成，右边没放多少书，更多的还是些摆件。

让这本平平无奇的小铺子，竟然多了点儿贵气。

白柳意外的挑了挑眉，转身进去里面，发现灶台被仔细打扫过。

装修的人可能不知道白柳是否要自己做饭吃，便在上面放了几块木板，然后铺上桌布，桌布垂下来，赫然成了放东西的台子。

巡视了一遍，白柳很满意。

当即就决定第二天开业。

临走前，白柳还写了张牌子挂在锁好的门外。

“明早开业，义诊三日，分文不收。”

挂上牌子，白柳刚要上马车，就听到一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

“临近医馆，本就会有人上门，又何必义诊？”

这药铺的生意向来红火，百济堂的牌子从挂上去开始，就时不时有人驻足观望，只要开门营业，不出半天，必然会有人上门。

只要白柳展现自己的本事，那来过的人便会成为活招牌。

“我乐意。”

白柳这回答，颇有几分孩子气的不讲道理，不出意外，把一悟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义诊二字，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极其好用的。

不管有病没病，反正又不收钱，去顺道检查下身体总是没错的。

要是这人说的信不过，那再花银子去其他地方看看就是了。

就多耽误点儿时间罢了，只要不是急病，都耽搁的起。

于是，早上白柳刚刚开门，拿出一本书才翻了一页，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是个中年男人，衣着平平，身形有些佝偻，面容也明显消瘦。

看得出来是个日子拮据的普通百姓，怕是抱着能省则省的心思来的。

白柳放下书，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这是百济堂义诊第一天，保证分文不收，您看病的话，就过来这边坐。”

男人似乎没见过如此场面，背脊都不由的挺直了几分，人越发显得拘谨。

白柳也不催促，而是低头喝水，免得给人压迫感，把人给吓跑了。

男人在原地站了片刻，果然就走了过来，到白柳对面坐下。

“你就是大夫吗？可真年轻啊。”

男人把手腕递上来，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憨厚而生硬的跟白柳交流。

“自小学医，如今这年纪也不算小了，便自己出来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