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调动禁军中暗藏的杀手,不由打了个寒噤,匆忙转了话头,“除了这个,还有哪个疑点?”
“疑点之二,那幅绣像,究竟是什么,去了哪里!”
“绣像?你不信他们的巫蛊诅咒之说?”
“诅咒了十年,鲍太夫人还好好地活着,足以证明这玩意儿根本没什么用。既然没用,乔娘子为何不顾重病也要冒雨回庄找寻?”
韩平北点头,“诅咒之说,指不定就是李鹊桥胡诌的。后来闹出了人命,无怪他立时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再露面。”
“胡诌……”沈惟清笑了起来,“我就不信,他会恰好胡诌出一幅藏在乡野别院十年的绣像。”
韩平北细细一想,只觉脊背上有道森森的冷意涌起,不由压低了声音道:“难道……和背后刺杀你们的那些人有关?如果不是诅咒,这绣像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鲍廉真的已经毁掉它了吗?”
沈惟清一叹,无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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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刑院外,阿榆为红叶雇了辆车,正送红叶走出衙门。
红叶刚受了杖责,走路一瘸一拐,但阿榆已为她上了药,此时精神尚好。她不明白这位先前针对她的小娘子为何态度大变,但她刚背叛鲍家,又失了父亲和妹妹,对于此时伸来的援手自是感激。
临上车时,她看向了阿榆。
“秦小娘子,那幅绣像,应该并未被毁去。”
阿榆眸光闪了闪,静静地看着她。
红叶继续道:“鲍学士的确曾当着太夫人的面焚掉了一幅绣像。但那幅绣像很粗糙,只能糊弄糊弄太夫人罢了。当时我在旁边看得清楚,根本不是原来那幅。”
“所以,那幅绣像,应该还在鲍廉手中?”
红叶想了下,摇头,“应该不在了。这事出了没多久,鲍学士就升官了。当初安四娘提起这绣像的神情,我就觉得怪怪的,仿佛那绣像不像是咒人的,倒像是什么宝物。或许,真的是宝物吧!”
言外之意,怀疑鲍廉用这绣像换来了升官晋爵。
这倒与鹂儿当初偷听到的消息吻合。
鹂儿曾隐约听到鲍廉和安四娘的只言片语,似乎是说拿到什么东西后,安四娘会是这府里真正的主母,地位只会更尊贵云云……
于是,鲍廉是在乔细雨死后,用偷来的那幅绣像,换取了他的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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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攒到手的荣华,鲍廉显然不愿放弃。
沈惟清的劄子还没来得及呈上,便有消息传来,安四娘见了鲍廉一面后,撞墙自尽,香消玉殒。
鲍廉顾不得安排爱妾后事,就在朝臣中展开了行动。
拖他后腿毁他声名的妾死了,他便能光明正大地拜访相熟的上司和同僚,忏悔自己治家无能,贻笑大方,顺带恳请他们仗义相助,莫让小妾之事牵扯到他的前程。
正如鲍廉所料,第二日早朝,弹劾其薄情寡义、门户不肃、宠妾灭妻的劄子,雪片般飞到了御案上。但同时,鲍廉先前拜访过的友人们也开始写劄子为其辩驳,大肆夸耀鲍学士的孝义和乔娘子的不孝。
官家还未及阅览这些乱七八糟的笔墨官司,政事堂便传出了一则消息。
参知政事李长龄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温润眉眼微冷,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些劄子,说道:“从前只闻有人借着巫蛊之事陷害对手,倒没听说拿这个当借口收拾自家娘子的。真是大长见识。”
众人恍然大悟,同时心领神会。
再联想起乔氏的案子之所以转交审刑院,是因为李长龄的过问,求情的劄子立刻悄然无声地缩了回去,
原来争持不下的风向,也随之有了高低。
官家随手翻了翻,便让鲍廉交接手中公务,回家静思己过。
官司落败,削职贬官,本是意料中事。
但鲍廉终究不甘心。
从昌平侯府的后门出来,他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慢慢回忆起当年。
当年那个富贵丛里的细雨姑娘,冲他回眸一笑,俏生生如一枝春日的玉芙蓉,妍丽夺目。
而他当时似乎只看到了细雨背后的那些富贵,可以让他鸿图大展平步青云的泼天富贵。
再美的芙蓉,也是因为那泼天富贵才招了他眼目,惹了他爱意。
可终究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鲍廉深一脚浅一脚,蹒跚走在小巷里,喟叹着,懊恼着,悔不当初。
这时,他的脚踝忽然麻了一麻。
他低头,一条扁扁长长脑袋小小的蛇,正飞快地从他鞋边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