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仆役都知阿榆是未来的少主母,刚刚误打了钱界,此时更不敢造次,倒是第一时间就将口讯传去了三端院。
于是,沈惟清匆匆赶到食店,看着满地狼藉惊呆了。
他匆忙冲到后院想找阿榆时,却听得院中阵阵欢声笑语,然后便是浓郁的菜香扑鼻。
阿榆、安拂风、阿涂和店里雇的两名厨娘正围座在木香树下,钱界一脸讨好地将一锅汤盛到几人碗里,又抱着锅底剩下的一点汤,蹲到角落往自己碗里倒。
“……”
沈惟清如今已百分百确定,这小钱儿很不值钱,就是阿榆送到沈府当沙包的。
钱界倒完汤,蓦地发现沈惟清立于自己跟前。他又看了眼碗中的汤,恋恋不舍将汤递给沈惟清。
“沈郎君,我刚倒的汤,你尝尝?”
沈惟清正要伸手时,便见钱界缩回了递碗的手,为难地道:“不过这碗我先前吃过的,给沈郎君似乎不合适。”
“……”
沈惟清便觉阿榆看人极清,小钱儿当沙包真是太合适了。
此刻他都想打这人一顿。
他们一说话,阿榆等都已转头看来。
阿榆笑道:“沈惟清,你不是说不过来吃饭吗?”
沈惟清道:“听说这边出了事,过来瞧瞧。”
阿榆道:“这事儿已经过去,应该无妨了。你先坐下吃点、吃点……”
她低头瞧了眼,正见阿涂拿了张软饼,蘸了炖肉盆底的汤吃。
其他的碗碟里,竟连汤都极少剩下。
这次她煮的菜委实不少,怎么好像还是不大够?
她略有些苦恼,转而道:“想来你已陪客人用过膳了,不吃也不妨。我蒸的桂香鸭还留了半只,稍后你带回家吃吧!”
她本来蒸了两只,打算留一只送给长龄兄长,谁知阿涂看着菜不太够,手快又剁了半只,剩了半只也不值当送人,给沈惟清正合适。
当然,得让他带回家尝去。若是在这会儿切了端来,她身边这些家伙怕是会瞬间下手,顶多给沈惟清留个鸭头或鸭屁股。
因阿榆的另眼相待,沈惟清心情甚好,笑道:“好,我正想尝尝你卤的鸭子。”
以这些人贪吃的劲儿,能剩下半只鸭子,怕是特地给他留的吧?
或许,阿榆只是性子野,有些混不吝,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他?
阿涂心中有鬼,行事更加谦恭,立刻奔过去取新鲜荷叶包了那半只鸭子,利落地用麻绳系好,递给沈惟清,说道:“小娘子的厨艺,真没得说!沈郎君拿回去就着美酒当夜宵,必是极好的。”
沈惟清拎着半只鸭子,一时表扬他还是责备他无脑。
刚来就将夜宵塞他手里,是赶他走吗?
他很自然坐到阿涂方才的位置上,随手放下鸭子,问道:“是江九娘捣的鬼?”
安拂风没好气地道:“你还问呢,明明是你惹下的风流债,却来招惹阿榆!江家欺软怕硬,你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
沈惟清笑道:“沈某的未婚妻,自然不容他人欺凌。此来正是要问明因由,然后去马军司走一遭。”
京师的格局,最里面为皇城;皇城外是旧城,称内城;内城后来往外拓展了一大圈,称为外城。内外城的治安,分别由马军司、步军司管辖,各自巡检使就是马军司和步军司的主将。
阿榆的食店位于内城边缘,属马军司管辖,故而江九娘被孙巡检带去了马军司。
阿榆摩挲着空碗,眼梢微微抬了下,“不准备去江家走一遭?”
沈惟清道:“我等着江家来找我。”
阿榆笑了起来,“好啊,也需让她家知晓,我的店,没那么好砸;我的人,也没那么好欺负!”
阿涂在旁连连点头。
小娘子和七娘子虽凶残,但也护短,护短得没天理。
看看钱界,再看看江九娘,啧啧!
身为食店的伙计,他甚感欣慰和骄傲……
然后阿涂自己都惊着了。
他堂堂高家五郎君,不说学富五车,至少也称得学识不凡,下次科场未必就不能搏个功名,怎会因为成了小伙计而骄傲?究竟哪里不对?
但转头看着安拂风郑重点头深以为然的模样,他不觉又跟着点头……
沈惟清顿了下,“我会让人透个消息给马兵司和江家,我和小娘子的婚事,是由李参政保的大媒。”
李参政既要插一脚,这个势,不借白不借。
阿榆想了下,也觉不错。借长龄兄长的势,坑江家一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