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坐在这里,需要劳烦你苦苦寻找吗?还是你有眼疾?需要我给你开个清心明目的药膳方子吗?”
侍婢窘了,红着脸道:“是、是婢子一时着急,说错话了!只是沈郎君那边,出事了!”
来了!
就知道此次不可能只是斗琴比画这点小算计。
阿榆精神一振,饶有兴趣地追问:“出了什么事?”
侍婢道:“沈郎君闯进了一位小娘子的卧房,生了些误会,如今正闹着呢。”
阿榆环顾四周,叹息:“那小娘子是丑得不能见人,还是坏得遍体流脓?又或者,蠢到人神共弃?这样的大日子,略有些平头整脸的小娘子,不都在这里一展才艺了吗?”
侍婢抓狂。
这小娘子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担心夫婿被人抢走吗?为何会考虑这些?
她只得道:“秦小娘子,我只是好意来通知你罢了,怎知那小娘子为何与沈郎君生出误会?秦小娘子若是不想理会,那就留在这里,不用理会吧!”
侍婢掉头便走。
阿榆忙道:“罢了,我跟你去瞧瞧吧!”
不得不承认,侍婢这招欲擒还纵还是很有用的。
她委实很好奇,沈惟清会如何应对这些不入流的算计。
侍婢见阿榆跟去,立马得意起来,说道:“婢子还以为,秦小娘子真的不在意沈郎君跟其他小娘子如何呢!”
阿榆温软地笑了笑,“阿母常说,身为女郎,第一要务便是贤惠。沈郎君真跟其他小娘子如何了,我便为他纳个小妾吧!等我跟沈郎君成了亲,便让她在我跟前立规矩,天天给我洗衣擦地,还可以让她给我和郎君暖被窝,等于多个不费一文钱的奴婢,于公于私都件好事。”
侍婢差点一趔趄,“秦小娘子,能在昌平侯府有卧房的小娘子,岂是寻常人?岂会给人做妾?”
阿榆道:“不然呢?难道让我做妾?我和沈郎君的婚事,是李参政保的媒。你觉得沈家敢为一个不三不四还不要脸的小娘子,做贬妻为妾的缺德事,自毁前程?”
侍婢这下真的意外了,然后沉默了。
刚传出才女之名的秦小娘子,看着很不好糊弄,更不好欺负。
她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她能去找九娘子聊聊,劝她改变主意吗?
阿榆见她沉默,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伺候哪位娘子的侍婢?”
侍婢只得道:“我叫磬儿,是侍奉侯夫人的。”
竟是那位打胎能人的侍婢……
阿榆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位小娘子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昌平侯府作妖,必定来头不小吧?”
磬儿只得答道:“婢子不知。今日来做客的小娘子,委实不少,哪能个个都认识。”
阿榆便温柔一笑,“不想磬儿你如此仗义,既不认识那小娘子,也不认识我,却愿意为我两肋插刀,曝出昌平侯府发生的丑事……”
磬儿期期艾艾道:“秦小娘子身世可怜,又如此有才,原该多照应些。”
阿榆笑吟吟道:“哦,我可记住你说的话了,会多多照应我。”
磬儿偷偷瞥过去一眼,只觉阿榆笑得既美且柔,但眸子黑黢黢的,如同冰冷的深渊,随时要将自己吞没……
她有了转头奔逃的冲动,但举目向前,却不得不道:“秦小娘子,就是那里。”
前方竹林葱茏,还掩映着一栋竹楼,又闻得水声潺潺,想来这竹楼竟是建于流水之侧。
阿榆信步走着,悠悠道:“怎么听不见闹起来的声音?莫不是吵着吵着看对眼,越性好上了?倒是个风光不错的地儿,适合情人幽会。我若此时捉奸,会不会坏了他们的雅兴?”
磬儿只得道:“想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入内一观不就清楚了?”
此时磬儿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前方,绕到前方廊道,往里侧的屋子走去。她走得心不在焉,不时往身后看去,像是在担心阿榆,怕她会不慎掉落河里。
此处水流应与之前的荷花池应是同一水源,但这段甚是宽广,竹楼倒有一半建于溪流之上,廊下差不多已在水流中央,一眼看不到底。
不算杀人放火的好地儿,却太适宜耍弄阴私手段了。
阿榆只作一无所觉,若无其事地跟在磬儿身后,脚下加了力,试了试廊下铺的木板;又借着扶栏杆之际,将栏杆晃了晃。
嗯,都挺结实。想将人丢下水去,需要些力气。
她笑眯眯地看向磬儿,磬儿正扭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