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跳窗进来的呢?”
“窗户也盯着呢,三个人盯门,两个人盯窗,还有一个人负责给我们传讯。茶坊外也有几个人盯着,看有无可疑人等出入,同时防着李鹊桥出逃。”
王四安排的人不可谓不多,留意的方向不可谓不细,谁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却自己死在了雅阁里呢?
王四也很沮丧。
钱界是不是凶手且不说,少主人希望李鹊桥能诱出幕后之人,但幕后之人总不会是钱界吧?
“把见过钱界的伙计和掌柜请过来,同时继续排查可疑人等。”沈惟清盯了钱界一眼,吩咐:“至于他,通知我家娘子过来商量下吧!”
这算是……叫家长,但没立刻让他蹲大狱?
钱界不知道他是盼阿榆来,还是盼阿榆别来。他扭着手指头默默蹲到角落,努力缩小那肥硕身形的存在感。
那边先前到过雅阁的伙计很快被叫来,却是一脸的惶恐后怕。
他道:“晨间我见真人进店,说要一个雅阁,我便招呼进来,急急上了茶,又告诉了掌柜。”
韩平北纳闷道:“李鹊桥来了,你告诉掌柜做什么?”
伙计道:“郎君有所不知,鹊桥真人是我们茶坊的常客,打赏颇丰,又和诸多贵人有来往,偏这些日子没了踪影,掌柜先前便在说,不知是否我等言语不慎,得罪了这位。故而我见到真人,立刻告知了掌柜。”
沈惟清问:“把你见到鹊桥真人后,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见过的人都说出来,不许遗漏一处细节!”
伙计不敢怠慢,果然绞尽脑汁回想着,说起鹊桥真人入店堂经过。
李鹊桥来的时候戴着斗笠,走路微微有些瘸,似不想被人认出。但伙计见他次数多了,还是一眼将他认出,并热情招呼他到楼上用茶吃点心。李鹊桥见伙计将他认出,也不装了,拿出往日的气势,让带去最好的雅阁。
途中亦有相识的茶客打招呼,李鹊桥也负着手笑呵呵地应了,并无半丝异常。
伙计将李鹊桥引入天字三号房后便去备茶,趁着这空隙还找掌柜说了声。
掌柜听闻,便跟他一起去了天字三号房,恭恭敬敬送完茶,便告退,彼时李鹊桥矜持地点点头,待伙计走到门口,才端起茶来饮用。
“他的神情并无异常?”
“没有!”伙计肯定地回了一声,随即又迟疑。
“但好像没往日精神,总是东张西望,倒像怕着什么似的。对了,我出门时下面有客人摔碎了一只茶盅,他竟然吓得手一哆嗦。见我看过去,才咳了一声,说刚算了一卦,好像有人要倒霉?
我当时以为他在说我,或说那个摔碎茶盅的人,也不敢问,陪着笑脸离开了。”
王四默然看了眼沈惟清。
李鹊桥被沈惟清很不客气地教训了一回,费尽心机才逃出罗网,风声鹤唳自是意料中事。
彼时他担心的,必然是王四等人追来,而不是藏在暗处的凶手。
伙计见沈惟清皱眉不语,硬着头皮道:“或许只是小人想多了?或许他真的算了一卦,算到自己会有大难,要倒大霉?”
沈惟清的目光再次扫过小小的雅阁,忽问道:“李鹊桥为何指定要这个雅阁?”
伙计呆了下,“真人……并没有指定要这里。一般客人要雅阁,我们必然先安排靠窗或离楼梯近的。天字三号房虽不靠窗,但离楼梯最近,我便将真人带过来了。”
这正是商家们素日用的套路。
人都有从众心理,茶坊酒肆越是人多热闹,越见得格调不凡,风味正宗,也就越受人欢迎。
窗扇临街,行人能看到里面的客人;离楼梯近,前来品茶的客人也能看到雅阁内人头济济。
故而新来的客人,伙计都会优先引向临窗或临近楼梯、廊道的雅阁。
“彼时还有别的雅阁可供选择吗?”
“有、有,对面天字四号房是临窗的,当时也空着;还有先前经过的天字二号房更近些,但客人刚离开,还未及收拾妥当。如果真人再晚来片刻,那我应该会带他去二号房。”
沈惟清挥手令伙计退下,沉吟不语。
韩平北看出其中门道,问道:“惟清,你怀疑李鹊桥跟人约在了这间,对方有了准备,提前潜伏在这里杀人?”
“没什么不可能。”沈惟清一叹,“但如果雅阁真是这伙计随机进的,凶手便不太可能提前埋伏着。”
韩平北眼睛亮了下,“方才那伙计也说了,他最可能进的,就这三间。如果幕后元凶在这三间都埋伏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