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耳坠。
不知怎的,被阿榆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这耳坠雕的是兔子了。
圆圆身子,没有尾巴,紧紧收着耳朵,警惕地蹲坐于地,向前张望。这不就是只兔子嘛!而且很生动,很可爱,真的有点……像她?!
安拂风怔怔看着,一时痴了。
她看不到的角落,阿涂脸红红的,捂着嘴,悄无声息地偷笑。
诚如他之所想,小娘子果然会找七娘。他的这番心思,总算没白费。
还说小娘子榆木脑袋呢,她自己明明也是个榆木脑袋。
故意让她瞧见自己在耳坠上倾注的情意,她居然认为是送给其他小娘子的,还说什么老鼠耳坠……
什么眼神呢?
幸亏他家小娘子万事不靠谱,这次难得的善解人意,当了一回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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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浑不知自己被发了好人卡,正在玉泉观努力当坏人。
秦藜依然未醒,但阿榆此次前来的目的却是柳娥。
“我不确定参与饮福大宴,能不能找出当年的线索。但如果不去找,秦家阿爹只能继续蒙冤,秦家的灭门血仇,便是抓到那些山匪,也只是拿住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柳姐姐,我不甘心幕后元凶就此逍遥法外。”
柳娥放下手中的《水经注》,妩媚的眼睛里闪过困惑。
“就为秦家的案子,你不仅开了食店,进了审刑院,如今还想参与饮福大宴?你可曾想过,秦家之所以被灭门,很可能是因为秦家叔叔在那次饮福大宴上,得罪了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
阿榆道:“也可能知晓了他根本不该知晓的秘密。若不小心探究到了一星半点,对方的屠刀所指,可能便是我。”
“那你还要去掺和?”
“我可以不掺和,但藜姐姐呢?她满门被灭,会就此放手吗?如果换了藜姐姐请求你帮忙,柳姐姐你能拒绝吗?
对方屠刀所指若是我,我学过武艺,尚有自保之力;若是藜姐姐卷入其中,她又该如何自保?”
柳娥不由眸光沉了沉。
若阿榆陷入危险,她或许会在能力所及时相助一臂之力,但也不可能为她做更多;
但秦藜当年于她是救命之恩,举目无亲,若陷入风波,她断不可能袖手旁观……
柳娥沉吟着,终于道:“让寿王举荐一位厨艺高明的厨娘参加国宴,的确不难。只是秦家之事必有隐秘,他素来不喜参与这些事,若因此连累他卷入纷争,恐怕不妥。”
阿榆笑了起来,“寿王真是皇子吗?既担心官家责难,又忧虑朝官参奏,只怕还担心挡了谁的大位之路,于是处处避退三舍,寄情诗文山水,以示并无争竞之心。
但退让至此,他又得了什么?胞兄出事,不敢援手;情人生离,托身庙观。如此畏首畏尾的郎君,纵然深情不改,姐姐认为他有机会履行承诺,光明正大接你回府吗?”
柳娥勉强一笑,“榆妹妹,他再如何,也是官家的亲子。虽然顾忌多多,但只要他愿意,寻常人难如登天之事,于他可能只需一句话便能办到。”
阿榆摇头,“官家亲子又如何?柳姐姐,恕我直言,官家第一看重的是江山,能放在眼里的皇子,必定是能镇得住这江山之人。窝囊成这样,你以为官家便瞧得上?
既于江山社稷无益,便是跪死陛前,官家都懒得理会,甚至还会厌他怯弱无能,沉溺女色,损了皇家威名。柳姐姐,连名分都给不了你的郎君,当真是你良人吗?夜夜残烛相伴,虚耗此生最好年华,就为一个无望的承诺,柳姐姐,这值得吗?”
柳娥慢慢道:“你都将他说得跟脚底烂泥似的无用了,你说值得吗?不然,我这便收拾收拾离开,与他一刀两断如何?”
阿榆噎住。
她有意激将柳娥,无非盼她施压寿王,逼寿王插手此事。
若真的一刀两断,寿王哪还会帮她?
但她再一想,立时便道:“趁着年轻,一刀两断也好。以姐姐容色才识,另找个年轻专情的相守,绝非难事。”
柳娥不过调侃相试,见她如此说,反而愕然,片刻后方叹道:“寿王虽不问事,但若知晓你这般挑唆,怕也会想法子教训教训你,至少给你使个绊子什么的。”
再不管事的皇子也是皇子,何况年长的皇子就那么几个,寿王虽看着不如许王出挑,但仁厚博学,颇得官家和老臣们称许,绝非阿榆所言那般无用或窝囊。
若他刻意找茬,阿榆想做什么,必定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