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来这等糊涂虫，居然这般贬低自家小娘子，还有点眼色吗？

阿涂被阿榆一顿，惊吓地缩了缩脖子，赶紧描补道：“我是说，江九娘子应该只是看不上小娘子……看不上小娘子居然能跟沈家结亲。”

这描补，跟之前说的有差别？

还不是江九娘看不上小娘子，认为她配不上沈家郎君？

丁推官早就耳闻江九娘痴恋沈惟清之事，也听孙巡检说起来江九娘大闹秦氏食店，灰头土脸收场的事。

这伙计这般实诚，应该不会撒谎，那江九娘必定流露过对秦家孤女的嫉恨和恼怒。

案件的关键点，莫不是在这桩婚约上？

丁推官霍地抬头，看向阿榆，“你的婚书何在？”

“婚书？”

“对，你与沈家，应该签有婚书吧？”

“有。”阿榆睁大疑惑的眼睛，“上回无意带去了审刑院，便和我那些公文一起锁在衙门里了。丁推官，你是怀疑……”

丁推官已有了判断，“没错，我怀疑他是冲着婚书来的。我且问你，若你的婚书遗失，沈家会补上一份吗？”

阿榆毫不犹豫道：“会。何况婚书一式二份，沈郎君那里还有一份呢。”

丁推官顿觉眼前这小娘子单纯得可笑。只要她这份丢了，江九娘大可利用许王和昌平侯府向沈家施加压力，逼其否认这桩婚事，继而夺回心上人。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沐风到底是因为没盗得婚书被杀呢，还是因为对方以为他盗得了婚书，一见面就杀了他？

至于为何不等他回了江家再动手，大约因为这事瞒着江家长辈？何况，江家的人如果在秦氏食店出现后，又死在秦氏食店不远处，秦小娘子可就逃不脱杀人的嫌疑了！

丁推官自认为推断出了前因后果，叹道：“这事……或许得惊动大理寺了！”

他思忖片刻，也不和阿榆等说起自己的猜测，便告辞而去，先抬了沐风尸体回开封府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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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都走光了，安拂风才松了口气，不再端着那副生人难近的冷傲架势，一头雾水地问向阿榆：“怎么回事？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阿涂已笑道：“这还用说！他怀疑江九娘派了这人过来盗婚书，然后杀了此人灭口。牵涉江家，所以临行前说，此事可能得惊动大理寺。”

按本朝律令，维持京师秩序的，是孙巡检这类马军司、步军司遣出的禁军；但发生命案一般会由开封府衙接手。

若是干系较大的命案要案，则由大理寺负责侦办，或和开封府共同侦办。

——便如之前的乔娘子案，因其身份特殊，鲍廉又是朝廷命官，开封府不便管辖，只能由大理寺出面查办。

如今死的只是江家的一名侍者，来的自然是开封府的人。但如果牵涉到江家和江九娘，开封府力有不逮，便只能上报大理寺了。

安拂风却还听得一头雾水，却知此事无疑和阿榆、阿涂方才的一唱一和有关。

她想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阿榆，压着嗓子问：“你刻意引导他们查向江九娘？这事会跟江九娘相关吗？”

她禀性磊落正直，先前听阿涂说起过昨夜之事，深知沐风过来只是送了一封内容不明的匿名信，什么偷盗被打根本子虚乌有。

她虽不喜江九娘，却也不想冤了她。

阿榆清楚其中道理，立时道：“江九娘派沐风送来的信里，提及我和秦家一个秘密，以此逼我去见她。

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出这蠢女人的算盘，无非是大大地羞辱我一顿，然后以此要胁我主动退婚。

七娘，你觉得，我该由她摆布？”

安拂风还未听完，脸上便有了怒色，冷笑道：“这么个蠢货，还想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

她并不意外阿榆有秘密，毕竟秦家灭门惨祸不会来得无缘无故，但此时也不由地踌躇起来。

“你那秘密，很要紧？怎会让江九娘知晓？”

“那秘密，至少也能让我无法在京师立足吧！”

阿榆无奈地叹息，“听闻详议官魏羽寄给韩惟清的信函，刚到京师就被来历不明的人劫走了。

我思量着，莫不是江九娘盯着沈惟清时有所察觉，有心抓我把柄，便派人劫了那信？

但想劫那信并不容易，至少得弄清魏官人派出的信使是谁、何时到京，才可能预作安排，设计夺走那信。

我总觉得以这位的头脑，应该无法计算到如此周密。”

安拂风冷笑道：“这有何奇？你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