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豆豆离开的那天，是一个上午。

程见特意把那天早上的时间调出来了，她心虚地撒了谎说家里有点急事今天的课以后抽一个假期补，但小学员的父母也宽容地都没什么异议。

一大早，就独自坐车去了机场，没要万重陪同。

候机大厅里，豆豆和她妈妈很早便在那里等着。

程见急匆匆跑过去，找到她们。

几个人坐在机场的咖啡厅简单聊了会儿天。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以后记得多跟老师联系。”

“好，我也会好好学习游泳，将来为国争光。”

“很有志气嘛，小姑娘。”

豆豆腼腆笑着，没有回答。

女人抿了一口面前拉花的咖啡，慢慢道“程老师，我们家豆豆之前还劳你费心了。”

“不费心，我应该的。”

她笑了笑，说“以后去墨尔本玩，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到时候去接你。”

程见点头，回“一定。”

一段寻常的聊天，其实仔细听，连内容都不知所云，皆是心不在焉。

不多时，早上十点半的飞机。

她们准备十点过安检，程见看着她们离开，双手用力地挥着手，全然已经忘记她想要表达什么。

但她明白，她们应该都能明白。

那些准备被埋在深处的曾经，她们谁都不会再提起了。

因为它的疼痛。

直到远到看不见人影，程见才转身离开。

她眼里一片混沌模糊，无意识地擡手一抹，竟已泪流满面。

中午与万重见面，两人聊了一会儿天。

倒是谁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情，一种无形的契合感在两人之间连接起来。

“九月份有一段时间要出差。”

“多久？”

“大半个月。”

“回来就直接国庆了？”

“嗯，差不多。”

程见无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到时候带你去看看榆树林。”

“嗯？”

她喝了一口茶，擡头看过去，发现万重正盯着自己。

“回我老家。”

“青海？”

“嗯。”

程见没答，就看见他望着自己笑，似乎在憧憬和计划着什么。

“不愿意？”

见她不说话，万重问。

“没有。”

“那现在就开始收拾好心情。”

“好。”

也是爽快地答应了，两人之间向来相处气氛愉快。

恰恰是那天下午，程见中午吃完饭后，去了游泳馆教课。

她换好衣服，站在墙边儿拉伸，渐渐觉得一切都晴朗起来。

下午的第一节课，家长们陆陆续续送孩子来上学。

程见一一打过招呼后，就看到从门外有几个女人送孩子去了更衣室后便朝她走来。。

她认出对方都是谁的家长，跟她们聊了会儿天。

可是一个年轻不谙世事的老师哪里能说出什么来，讲得内容不过全是各个家长孩子的表现罢了。

尽是些不痛不痒的内容，程见被一群家长围起来，说话还是有些紧张。

不多时，就听见一位家长问“程老师，咱们游泳馆是不是有个小孩被性骚扰了？”

那一道声音如天堑，渐渐压下去的痛楚又被翻出来，暴露在众人面前。

程见如陷入噩梦漩涡，意识混沌。

她觉得自己像初学游泳时溺水那般，睁眼皆是望不到边的池水，浓浓的消毒水味包裹住每一个感官。

她看着她们每个人的脸，没有说话。

说什么都不合适，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被拉到公众面前。

“好像还是我们小区的。”

“对呀对呀，我刚刚送我们家孩子出来时候，就看见那一条路都被贴了公告。”

“是谁家孩子啊？太可怜了。”

“你们知不知道小姑娘还是小男生啊？”

“应该是小姑娘吧，谁会骚扰小男孩啊。”

程见觉得呼吸困难，她安慰自己，大概是家长把她围得密不透风吧。

她挣扎着离开人群，淡淡说了句“我还不知道这件事，马上要上课了，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