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的视线移转，挪于孤树上后轻声道：“《难听》或许能帮到你。”

心情复杂……

宁晚抿着唇, 她以为她只配得上《难听》, 可在沈眠的口中，却不是这样。

这人仍旧记着那天‘毁天灭地’的话, 所以短短一夜就谱出了这么一首可怕的曲子。而她……先前觉得这曲子有多难听，现在对这《难听》就有多复杂，这曲子竟是为了她而诞出。

“宁师妹不喜欢？”沈眠问。

宁晚不答，只觉内心波动更甚。她忽而上前，又忽而抱住沈眠。然后她干巴巴地说：“师姐好厉害, 怎么能想到这出？”

沈眠身子略僵，可到底也没有推开，她耐心解释道：“乐理参杂道术一月内难以参透，或许只有这曲子, 才能助宁师妹夺得前三。”

好厉害……这么厉害的曲子竟然是为她而作。

宁晚心中依旧平静不了半点, 此时此刻, 她看沈眠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咳……”轻咳一声后, 她勾着沈眠的手指, 把她拉入凉亭，状似不经意问：“师姐喜欢什么？”

沈眠视线下移，心中了然宁晚将要说些什么，“无甚喜欢的东西。”

宁晚锲而不舍，又拿出上回的说辞：“师姐为我作了这般厉害的曲子，还是不愿叫我补偿吗？那我今后的道途该怎么办？”

沈眠神情微敛，淡淡道：“宁师妹，人活一世，无需算得这般细致，若是你不去在意，这事便无关道途。”

宁晚面色一怔，随后咬牙。无力感，深深地无力感，她就是想补偿一星半点，沈眠这人照样推拒。

“这只是信手拈来之作，你无需在意太多。”

宁晚心烦，颇不赞同道：“那我就拈不来这样的曲子。”

沈眠没有接下宁晚的话，反问：“下月……难道你不想夺个好名次？”

宁晚眼神微顿，视线从远处挪到沈眠的脸——想，她把沈眠害入无涯山，所以下月的前三名次才叫她抓心挠肝，她想得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总之一想到这人背了黑锅去无涯山紧闭三年，她浑身都不得劲。

她点点头：“想。”

“所以……这曲子，你是学还是不学？”

这曲子很厉害，宁晚用头发丝都晓得音波只掺有筑基的功力，若是沈眠当真把灵力加注其中，其杀伤力不可小觑。

同样，宁晚也不是个矫情之人，她本就烦极了扭扭捏捏的作态，所以相当给面子的配合：“若不能夺得前三，爹娘便要把我从妙音宗揪回去，若被爹娘揪回玄剑派，那便再也不能亲近师姐，求师姐授我《难听》，求师姐怜惜我……”

沈眠：……

沉默半响，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你大可不必加上后面这句话。”

莫名的，宁晚有些想笑。她越发觉得沈眠渐渐地显现出了真我。

她“哦”了一声，鬼使神差：“师姐你或许不知……”

沈眠静静听着。

“风游秘境匆匆一瞥，我惊为天人。春来城外攀谈一句，我暗自欢喜。”

沈眠心头一跳，眼神都有些变了。

“上妙音宗亦是追随师姐而来……”

沈眠蹙眉，她语带认真打断了宁晚的话：“你喜欢我。”

宁晚：？

这世间难道除了爱情便没有亲情友情？

“啊？”她一脸懵：“不喜欢啊……”

沈眠抿着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晚。

这人正抱着她的腿说要怜惜、说惊为天人、说暗自欢喜、又说不喜欢……

感情一事她不甚明了，同样不欲沾染此劫。迟沅那样如影随形的喜欢太过于可怕，是故，察觉到了某些可能后，她一夜谱曲便是为了抵消祛疤术、一饭恩、寒霜之戾的情。

而如今，宁晚口口声声的不喜欢却让她有些意外，甚至是松了口气。

沈眠偏了偏头，将宁晚的模样与脑中的迟沅重叠，这俩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不，是完全不一样。兴许是她误会了，也好……

思及此，沈眠神情化冰，更是柔和了几分，她扶起宁晚，轻声道：“曲子本就为你而作，也会教你。”

宁晚：……

她眯起眼睛看沈眠，眼神变得愈发不对。

肉眼可见的，这人更加的温柔，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透着一股神爱世人的气息。

这人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宁晚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从昨日起，便开始感觉到这人的别扭。

别扭个什么劲？宁晚开始头脑风暴起来。

正常人会这般随意问出喜不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