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黑夜漫无边际，唯有一盏太阳能灯照亮楼顶，模糊的光映在路唐的脸上，额头的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汗湿的脑袋上，乔哲朝他走过去，在路唐看不见的虚空里轻抚过他的头发，眼底蕴藏着覆杂的情绪。

红云看了玄机一眼，玄机默默走过去，以手结印，念了几句路唐听不懂的咒语，下一刻，满脸泪痕的乔哲出现在他面前。

路唐的眼泪彻底决堤，他伸出手想去拥抱，却只抓了一场空……

“没事的，不要哭！”乔哲安慰他：“今天的事情，对不起！”

路唐疯狂摇头，乔哲笑了一下说：“不要再去和那些说我坏话的人打架了，会受伤，更不要上课偷偷哭，我看到了，老师讲课的时候你在偷偷抹眼泪。”

“我没有……”路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乔哲就在旁边看着他。

“呵~”乔哲的手从路唐的脸上缓缓滑过，“笨蛋！”

“好好活着！”

路唐点头，眼泪还是控制不止地从脸上滑落：“对不起，都怪我！”

要是他那天不去医院，要是他的成绩没有那么好，要是他从来不认识乔哲，或许对方可以长命百岁，而不是永远停留在十八岁。

“不是你的错，”乔哲满脸心疼，“是我太累了，是我太冲动了！和你没有关系，不要自责，知道吗？”

“嗯……”路唐鼻音浓重，颤抖的手去拉乔哲的，“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做同桌！”

乔哲笑起来，笑容温暖，脸色不再苍白，尖尖的虎牙让他看起来充满少年感，空洞的眼睛在见到路唐的时候就恢覆清澈，他一眼不眨注视路唐，他低下头，再擡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残留笑意。

“好！”他说。

他站起身，在路唐不舍的目光里转身，背过身的瞬间，泪珠从脸上滑落，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随后深吸一口气，像是终於释怀。

再见了！我的少年！愿我在你的回忆里永远意气风发！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愿你永远不会知晓！

——

镇元家里。

镇元换下了那身深灰色西装，穿着一身随意的家居服，左手上的平板播放着今天的新闻，右手随意拿着一个玻璃杯，一身校服的乔哲就坐在对面看着他。

乔哲抱臂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楼顶和路唐告别之后，他便跟着要超度他的镇元回了家，结果这人回来之后就是换衣服丶看新闻。

“什么时候开始？”乔哲不耐烦地问。

或许是生前经历了很多，乔哲的情绪在死后格外暴躁，除了路唐，对谁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镇元瞥了他一眼，仰头喝干净杯子里的水，随意关掉平板，才出声问:“不去看看他吗？他就在隔壁。”

他说的是路唐。

乔哲摇头：“不去了。”

“不是要超度吗？”乔哲催促，“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

镇元随意放下杯子，左手起诀，点点荧光从他修长的指尖溢出，不知他念了什么，那荧光转瞬就把乔哲包围，低沈的声音传入乔哲的耳朵，几秒之后，乔哲便像一阵风一样从房间消失了，镇元依旧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他起身走到宽阔的落地窗前，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窗外，忧郁的目光让他看起来沈静内敛，周身却围绕着孤独的气息，客厅的灯突然变得昏暗，他就那样站着，仿佛历经了时光之外不知多少年的沧桑。

客厅完全变暗的时候，落地窗外的天空瞬间清明，从高楼往远处看去，正好能看见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覆盖整座城市，对普通人来说又是新的一天，可对红云这样古老的神明来说，只不过是一次黑白交替。

他已经记不清他看过多少次日出日落，从他还是一朵环绕在盘古大神身边的云的时候，他就见过无数次。

玄机回了他租的房子，红云於是在客厅坐了一夜，惊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日出的金色光芒似乎和红云的生命有神奇的联结，红云也在日出之前从客厅沙发起身回了卧室。

惊鸿问他：“你在想什么？”

“……”红云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但惊鸿知道，他没睡着，“我在想，轮回之后真的有久别重逢吗？”

乔哲和路唐的故事遗憾一生，如果轮回之后真的有久别重逢，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相遇？他们相遇的时候能认得出来吗？

可惊鸿只是一抹意识系统，连个